他就一句話也沒說。
等到從船廠裡出來,幾人又繞著作坊走了一圈,能看到的東西不多,鄭卓才對寶茹道:“我才知你能與西夷人這樣說得來,這可是個本事——這一回來泉州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寶茹頭一回對著鄭卓摸不著頭腦,疑惑道:“這是個本事?是吧,我承認是有些用的,剛剛‘馬成功’不是就說願意給咱們最低折扣麼。我說啊,真等咱家要買船的時候咱們還是選他們家罷,雖說有些吹牛,但我瞧他家船廠果然是不錯的。”
鄭卓神色有些認真道:“不是這一點,而是泉州,泉州這有許多西夷人做生意。他們的貨色好,可是我們的生意不夠大,總是拿不到多少好東西。我們可以試著一起去找他們談生意,要是是寶姐兒你的話,只怕白老大、趙四哥、羅小官和我綁在一起也比不上你。”
寶茹被鄭卓說的話一愣,的確是這個道理,雖然生意人重利,但是做生意的時候一個會談生意的人也是很重要的。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了一下——她是真的很高興。
她在自己找到事業做後越來越發覺了人要實現自身價值,成就感這東西很虛,但是又很需要。而現在,不只是她自己會去挖掘自己的價值,鄭卓還會發現她的價值,並且想辦法運用起來。對於一個這時候的男子,多麼難得,他們往往不會覺得女子該有什麼用,但鄭卓不是這樣的人。
正在寶茹爽快應下,心裡喜滋滋的,牽著鄭卓的手走的時候,氣氛卻被一陣喧譁打破了。原來他們已經走出了北角,來到了外頭的一處鬧市區。一群人正閒閒散散地圍著,不遠不近,不算熱絡。但是又不離去——這種看熱鬧的方式倒是少見了。
也是拜這閒散樣子所賜,寶茹一下就看清是個什麼事情了,看清後寶茹就是一陣錯愕——竟然是‘賣身葬父’的戲碼。可不是錯愕,雖然這戲碼是電視劇裡常有的,但是寶茹來到古代十餘年,這才第一回遇上。
寶茹往四處瞟了瞟,並沒有什麼富家公子要出現的樣子。這才正常,哪有富家公子隨便買人的,大戶人家的丫鬟其實也不是想當就當的呢!總歸要身世清白,買賣手續乾淨,絕不可能有糾紛的那一類吧。而且往往會避免買良為賤——也就是隻會在人伢子那裡買已經賣身入賤籍女孩子。雖然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分別,但是這時候的人看重這個。
不過這時候寶茹最大的好奇還不是這個,她曉得自己江湖經驗少,於是先扯了扯鄭卓的袖子道:“卓哥,這是真的,還是有人在做局?”
不是寶茹沒得同情心,而是在這個時代生活了這許多年,她已經瞭解這時代的一些脈搏了。雖然她看不出什麼來,但至少本能地覺得有些古怪。
鄭卓帶著她進了旁邊一間茶樓,找了二樓臨著窗戶的位子,這才指了指下頭道:“自然是假的,你看那邊,有人一直不走,卻也不看這場面,反而看著周遭,這就是有人盯著。”
在鄭卓的解釋下寶茹才知道,這以女色為誘餌,主要有兩種騙術。或者仙人跳,或者放白鴿,剛剛那個正是放白鴿。
仙人跳是什麼寶茹倒是知道,只因這也是常常聽說的了,不過放白鴿是頭一回聽說。原來這‘賣身葬父’的女孩子就是白鴿——當然也不定是‘賣身葬父’,或者其他情形。總歸是有人貪戀美色,給少少的錢,打算把這女孩子娶回家。
等到女孩子入了這家門,摸清楚這家財物,就要趁著這家人不備,捲款跑路,掌握這個女孩子的團伙就會接應她。這女孩子是白鴿,入別人的家門就是放白鴿了。不過這些團伙也看她看的很緊,只因很多女孩子是半脅迫做這些事情的,有時候遇到一個好人,弄不好就有了‘上岸’的心思。這樣聯合老公逃脫了,行里人管這叫白鴿‘飛了’。
寶茹站在茶樓二樓,看著底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