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情看在喬大太太眼裡,倒是點了點頭,對著曹忠家的道:“這沒什麼才幹就罷了,最怕的就是那等不知上進和自以為高明的。大奶奶原先看著不成,但是現在來看至少知道上進,還曉得去同別個商議,如今不是做的有模有樣?”
曹忠家的自然奉承:“這也是太太寬宥又教的好,換了別個太太,遇到咱家奶奶這樣的哪裡看的到奶奶的上進?終日也不過就是會教訓罷了,這般就越發不會做事了。”
曹忠家的意有所指,曹家做的是糧食生意,在湖州也有一兩個對手,這也會影響後院女人們的交際。譬如喬大太太,最看不上同做米糧生意的韓家二太太,同她一般,韓二太太也有一個不開竅的兒媳。只是韓二太太性子急躁,若有錯處只管教訓,那兒媳如今若是跟著韓二太太出門,竟然是手腳都不知如何放了的樣子,可鬧出好多笑話。
喬大太太聽了奉承,又暗自聽了一回對老冤家的嘲戲,心情自然大好。而她兒媳喬大奶奶這邊卻還在忙碌,喬大奶奶最後確認了一回各項事體,最後吩咐道:“別的先不做,先寫二十四個請帖兒,都用大紅紙封套,二十日六請客吃達哥兒滿月酒。教外門的李管家買辦東西,添廚役茶酒,預備桌面齊整。再讓黃管家帶著四個齊整小廝送帖兒。”
旁邊的一個媳婦一一核對,道:“奶奶是不是少數了一張?按著名單應該有二十五張帖兒的,可不是漏了?”
喬大奶奶一愣,又重新翻看了一回帖子,一個個看,最後才恍然大悟道:“可不是,漏了一個石獅子街姚府。這一家是從來沒交往過的,看著十分眼生,眼一錯可就落下了,幸虧你細心。”
那媳婦也不居功,道:“這也不是我的能為,其實我也不知這石獅子街姚家是哪兒來的,要不是昨個我家小子非吵著要吃‘甘味園’的點心,我也不能立刻想起來——這‘甘味園’的東家可不就是石獅子街姚家。”
喬大奶奶也是一下子明白過來道:“我說是誰家,咱們湖州什麼時候多了個石獅子街姚家,原來是‘甘味園’姚家——他家原是開百貨鋪子的,如今聽說又是跑商,又是有‘甘味園’的,倒是很興旺,我彷彿聽說各家都打算請他家。”
寶茹在家自然不知外頭有多少人家如喬家一般在議論她家,只是收了好些帖子,按著日期等排列好。除了一些實在無關緊要的,送上一份禮物,其餘的都是要去的——畢竟她家在這個新的圈子裡算是新人,要想融入,首先要混個臉熟吧。
突然面對這些事情,就是寶茹也免不了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姚員外這一回細心了一回,給寶茹找了一個‘領路人’。這個‘領路人’倒是很像西方近代女孩子交際時的女監護人,算是女孩子進入社交界的引導者。
在這個時候其實也有這種人,一般都是女子嫁人以後,由著婆婆或者婆家女長輩來引導交際。只是姚太太在這個圈子裡也是生面孔,她自然沒辦法引著寶茹。所以姚員外找來了百貨行會的會長夫人陸家太太——原來就有幾分香火情,如今姚家越發興旺了,請了幫個小忙自然沒問題。
為了這個姚太太甚至提早幾日帶著寶茹去拜訪了一回陸家,先見一見陸家太太。陸家太太年紀和姚太太差不多,倒是十分和氣,拉著寶茹的手就先對姚太太道:“這就是寶姐兒?太太好福氣!竟然生的這樣靈秀的女兒。”
這也是場面話,後頭才是乾貨,她自帶了寶茹在小客廳坐著,看她收了那些帖子,指著第一張就道:“這是‘米爛陳倉’喬家長孫滿月,我也是要去的,到時候咱們一道!”
寶茹含笑點點頭,並不多說話,陸太太滿意寶茹的乖覺,開始一五一十地講解這些請帖上人家的種種。除開一些極隱秘的不知真假的傳言,大多數她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各家人家的生意,說到後宅女眷——女眷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