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廣西這裡戰亂不斷,不過好在官郵未斷,驛傳暢通。
但是他們此次的摺子是不能透過驛傳遞送回京的,只有依靠錦衣衛內部的傳遞系統。
這方面的事兒也只有楊休羨和萬達熟悉。邱子晉不好多問,也不敢多問。
這汪大當家,不會真的和叛賊有交往吧
邱才子下筆如神,之前的大段敘述不過片刻就一蹴而就。只是到了潯州府伊始,就有些難以下筆了。
萬達開啟房間的窗戶,往樓下大廳看了看。
難得梅千張今天可能因為喝的確實有點多,回來之後就捧著茶杯坐了好久,眼睛微微泛紅,也不說話。
高會讓他上樓休息,他也不肯,只是在下面坐著,不吵不鬧,乖巧得讓人有些不安。
雖說梅千張已經多次強調他已然改邪歸正了。不過這一身懶散的毛病和吊兒郎當的模樣,可不是三兩天就能改掉的。一時沒人看著,他就能想著法兒躲懶,人都不知道跑去哪裡。
也就高會這樣的死心眼子,能無時不刻地盯著他。
他平時在店裡,無風也要起點浪。在萬達看來,活脫脫一個男版小燕子,大家都習慣了他的鬧騰。像是這樣的安靜,倒讓人惴惴不安起來。
今天中午,他們在汪家前頭吃席應酬,梅千張發揮他翻牆上樑的本事往後面偷聽去了。
回來之後,眉頭緊鎖,連嘴唇都有些微微發白。坐下就不停地給自己灌酒,跟著眾人離開汪府的時候,腳底都有些打飄了。
到了酒樓,確定過四下無人監視。他們把梅千張圍在中間,問他在後堂到底聽到了些什麼,他先是沉默了一會兒,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出了讓大家都驚懼的話語。
今天那兩個穿著落拓的土人,正是從大藤峽下來的,侯大當家的下屬。
他們來不是為了別的事情,是找汪正來要錢要糧的。
這汪大當家交遊廣闊,頗有些瑤人中活孟嘗、及時雨的意思。不論漢僚,不論貴賤,不論是官是民,他都熱情相待,肝膽相照。
汪家下頭據說養了無數門客,其中不乏身手不凡的江湖義士,但也有隻為了討口飯吃而投奔過來的人。
很多外鄉人來到潯州城,只要說一聲仰慕汪大當家,就能去汪家門房討口飯吃,得到些盤纏。
對於他這樣的人物,這樣的行為,萬達等人除了歎為觀止,也說不出什麼評論了。
大藤峽的那位侯大當家,可能原來也和汪正有過聯絡,甚至關係匪淺。
兩廣這邊戰事吃緊,棘手的不止是朝廷,叛軍們也沒有餘糧。
一來最近朝廷對兩廣的管束逐步加緊,尤其是對糧草,鹽鐵販賣的監控方面,嚴防死守;二來經過連年征戰,兩廣民間連續十數個縣城乃至大型的州府,都民不聊生,田野荒蕪,居民無幾。
難民們紛紛向外地逃難,造成了當地十室九空的景象這也是韓雍前段時間堅決反對在當地抽調壯丁的根本原因因為早就無兵可遣,無糧可徵。
朝廷這裡還能向江南,江西和漢中這些相對富裕的地區攤派稅收和糧草,但是叛軍這邊則陷入了缺兵少糧的境地。
按說春天應該是兩廣春耕的季節,當地的衛所也沿襲屯兵的傳統,早就開始耕地播種,好歹能夠自給自足。
叛軍們卻是無田可耕的。
過去還能從百姓那邊購買糧食,現在百姓都逃得七七八八了,糧草的來源就成了大問題。
十萬大山連綿不絕,適合藏身,卻不適合種地。山裡的野果禽類,並不足以撐起一隻擁有戰鬥力的軍隊。
所以這些叛軍,在更多的時候,扮演的是山賊的角色。以打劫過往商販,官船,甚至收取保護費的方式來維持自身的儲存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