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幾門課程加一起,壓力還是有的,她每日都要去玫瑰園給謝蘭衣唸書,複習功課的時間自然就少了,只能晚上熬夜。
她年紀小,平常每日都要睡滿九個小時,如今突然少睡,難免有些不適應。
給謝蘭衣唸書的時候,她偷偷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
誰知手還沒放回去,手腕就被幾根寒涼如玉的長指按住。
“陰虛火旺,聲音綿軟無力。”,謝蘭衣用診治病人的口吻說道,“夜間未睡好?”
襄荷沒料到他會突然為自己把脈,手都忘了收回來,訕訕地說道:“快季考了,我怕考地太差嘛……”
謝蘭衣點點頭,正在襄荷以為這事了了的時候,他突然又道:“這幾日不必唸書了。”
說罷手指在書架上逡巡,這次花費的時間久些,手指在書脊上滑動幾次才找到一本書,遞給了襄荷道:“可學了這本?”
襄荷一看,正是這次季考要考的《齊民要術》,忙點點頭道:“學了,山長說這本肯定要考,讓我們背熟呢。”
“那便背吧。”謝蘭衣道。
襄荷糾結,問道:“真不念書了?”
他左手手指輕叩輪椅側欄,右手指著那本《齊民要術》,道:“這個,也是一樣的。”
農書也是書,自然沒什麼不同,他涉獵甚廣,無書不讀,農書自然也讀得。
襄荷只好拿了那本《齊民要術》,照著前世高考背歷史背政治的勁頭背起來。襄荷記性不錯,一長段話通讀兩三遍便能短時間背誦下來,因此背地倒也快。
只是背誦時難免有卡殼。
“……良地非獨宜晚,早亦無害;薄地宜早,晚必不成實也。山、澤有異宜。山田種強苗,以避風霜;澤田種弱苗,以求、以求、以求——”背到這裡突然卡殼,襄荷正要低頭翻書,忽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道:
“以求華實也。”
襄荷抬頭,便見謝蘭衣仍舊端坐著,似乎剛剛說話的不是他一樣。
她也沒在意,繼續背起來:“嗯,以求華實也。順天時。量地利,則用力少而成功多……”
室內朗朗的背誦聲與以往似乎沒什麼不同,只是相比唸書,畢竟不那麼流暢,且第一遍背誦時總有些磕磕巴巴。接下來,襄荷很快發現,每次她卡殼時,謝蘭衣總是能夠迅速地接上,從無一次出錯。
數不清第幾次之後,襄荷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背過麼?”
“未曾。”
襄荷圓溜溜的眼睛瞬間瞪大,失聲道:“那你怎麼會背的?”
謝蘭衣的身體忽然幾不可查地一僵。
而襄荷很快意識到,以前未曾背過,那麼只能聽她朗讀時記憶的。
可是好幾次他都是在她第一遍背誦時便提醒,之前她也只念過一兩次,只聽一兩遍就能記憶地那麼清楚?這豈不就是傳說中的過目不忘?
“過目不忘?”,襄荷又驚訝又好奇地道。
挺直的坐姿忽然像是脫力般鬆弛下來,他低下了頭,帶著絲輕笑道:“過目不忘?或許吧……”
襄荷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勁。過目不忘,這對常人來說是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啊,但他的反應……有點不對勁。
“你不開心。”襄荷愣愣地道,“為什麼不開心?過目不忘……不好麼?”對了,他不是過“目”,他根本看不到……
但是,她卻直覺地認為並非這個原因,只因為他給她的感覺從不是會因自己的殘缺而自卑沉淪的人。
那麼,會是什麼原因?
謝蘭衣笑了笑,聲音難得地有了些溫度:“並非不開心。”
說罷忽然伸出手,迅速地在襄荷頭頂髮旋兒處揉了揉,然後又迅速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