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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調雖平常,可月徊聽出了一絲悲涼。她不敢再拿太監這個詞兒說事了,怕觸及他的痛肋,忙言歸正傳,笑著阿諛:「才剛咱們說什麼來著……我說想進宮,只是想跟在哥哥身邊,給哥哥打打下手,伺候伺候哥哥吃喝罷了。」

孩子有心,又依賴你,擱在誰身上都硬不起心腸。梁遇抬了抬眼,窗外天光倒映在他眸底,一小簇菱形的光,生動了他的眉目。

「家裡頭的事,外人暫且不知道,咱們的身世也不便公之於眾,免得有心人挖出梁家前情,拿來做文章。」

月徊說明白,「太監不是愛認乾爹嗎,我管您叫乾爹,他們就知道咱們是一夥的了。」

她是個百無禁忌的人,梁遇卻斥她胡鬧,「亂了輩分,那還了得?」

月徊不由洩了氣,咬著筆桿子嘟囔:「您讓我做深閨裡的小姐,讓我讀書寫字,時候一長我怕是會閒出病來的。再說我只服您的管教,把我帶在身邊,也好時時看顧我,不好麼?」

可惜他並未被說動,拒絕也拒絕得不留情面,「司禮監和東廠,都是見不得光的衙門,我不想讓你看清哥哥有多醜惡,你要是時時跟在我身邊,有朝一日你會怕我的。」

月徊詫然望向他,他面上波瀾不驚,只是慢悠悠瞥了瞥她身前的宣紙,「接著練字吧,再寫上兩百遍,也就差不多了。」

他負著手走出書房,聽見身後人絕望地嘆氣,他忖了忖,兩百遍而已,不算多吧……

曹甸生迎上前來,悠著聲氣兒問:「督主今晚不回衙門了吧?」

梁遇嗯了聲,信步往他的院子去。府里人伺候起來極為仔細,早早兒在屋裡拱了炭盆,半人高的鏤空金絲爐罩前擺著躺椅,只等他回來,有現成的地方歇著。

天兒寒浸浸的,他在椅上落座,左右侍從忙跪地,拿狐裘替他包住了腿腳。一旁矮几上放了幾本雜書,他隨手挑了一本,半倚著引枕,漫不經心翻動。

「那個小四,著人仔細留意,言談舉止要是審慎就留下,倘或不成事,遠遠兒打發出去,別讓他留在京裡。」

曹甸生道是,「看著挺機靈模樣,不像那種不識眉眼高低的。姑娘也是真心疼他,畢竟一塊兒過了那麼些年,事事都顧念著他。」說罷又一笑,「督主往常不在家,這府裡冷清,小的守著個空院子,整日間也無所事事。如今姑娘回來了,府裡顯見的活泛起來,我讓玉振打聽姑娘口味,回頭置辦好了送進姑娘院子裡。姑娘寫字寫怨了,有口可心的吃食,心裡就高興了。」

梁遇大多時候除了衙門裡那套,不問人間事,難得聽一回家常,心頭倒也融融。

「讓人盡心伺候,要是誰惹得姑娘不喜歡了,咱家扒了他的皮。」

曹甸生呵腰說是,略頓了頓,將左右的人支了出去,細聲道:「爺爺明年要立後,聽太后跟前桂生說,那些大員們千方百計把家裡閨女的畫像往慈寧宮送,只怕皇后的人選要從裡頭□□。」

梁遇牽唇冷笑了聲,「那點子伎倆,還想瞞天過海?畫像進了慈寧門,能不能進慈寧宮可就兩說了。宮裡上下如今哪一處不捏在咱家手裡,繞過咱家行事,可見是沒把咱家放在眼裡啊。」

曹甸生瞭然,掖著手附和地笑了笑。官場上那些大臣們猶如黃豆,才從豆莢裡打下來,裡頭不免混進雜質。東廠就像個大篩子,一遍一遍篩選,把裡頭沒用的廢料淘澄乾淨了,剩下就是一心的人。

他又俯身,小心翼翼提點:「姑娘和爺爺一般兒大,明年也是十八……」

梁遇沉默了下,半晌捲起書撐住太陽穴,閤眼道:「你去吧,咱家頭疼。」

曹甸生領命,卻行退了出去,他聽著腳步聲漸漸去遠了,撫著額頭長出了一口氣。

司禮監掌印、東廠提督,早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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