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赧然笑,伸出一手攬她,「自然高興。」說著湊到她耳邊低喃,「這是世上頂叫我高興的事,月徊也是世上最撩人的姑娘。」
她聽了抬眼看他,視窗那熹微的小格子倒在她眸底,她的眼睛乾淨如清泉。
可是這眼底,又好像藏著委屈,「會不會我把自己交代了,你就覺得不稀奇了?你會像汪軫一樣置一所大宅子,裡頭裝滿各式各樣的姑娘嗎?」
也許這是女孩子事後忐忑的小心思,他說怎麼會,「我這樣的身份,是個能養一窩姑娘的人麼?你別胡思亂想,咱們和別人不一樣,我能得一個你,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不敢有別的妄想。」
月徊長出了一口氣,細細的臂膀摟住他的脖頸,那曼妙的身段緊貼他,其實她不知道,他得調動所有的自制力,才能保證不再動她。他在司禮監這些年,經手了太多宮人初夜侍寢,女人的苦楚他瞧在眼裡。忍著不碰她是在保護她,可惜這傻丫頭,好像並不明白他的苦心。
她扭了扭腰,他牙都酸了,蹙眉道:「你想幹什麼?」
她鼓著腮幫子,勉強憋住了笑,「我瞧瞧哥哥,還能不能行。」
一切的堅持終於白費了,如倦鳥歸巢,他還是去了該去的去處。她有拼死吃河豚的勇氣,他怎麼能不配合她,怎麼能不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吻她耳畔,「我不想……」
月徊一番齜牙咧嘴過後,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不想還這樣?」
身子果然比嘴誠實,他無害地輕笑,扶搖下降,池淺而舟大,水擊三千無休無止。只是天將亮,他也擔心動靜太大惹得人注意,便愈發緩和堅定。三月聚糧,四月緩繳,騰躍數仞終於靜止,靜水深流,徐徐流進了她心坎裡。
又是一身大汗,他的頭髮都濕了,一綹垂落下來,居高臨下看著她,繾綣道:「今兒要動身往雷州,我看你乏累得很,就挪到明兒吧。」
月徊有苦說不出,又不願意招他笑話,便硬著頭皮說:「我不累,定好的行程不能改,改了叫人起疑。況且紅羅黨也沒收拾乾淨,留在這裡我老覺得不安全。」邊說邊翻起身來,「我這就收拾……」
然而那處火辣辣地,她怨懟地瞧了他一眼,「你是驢麼!」
梁遇面露尷尬,「我說了不想的……」
嘴上說不想,起落起來比誰都賣命。月徊嘟囔著說成啦,「你回去吧,我洗漱完了就隨你們動身。」
梁遇就這麼給趕了出去,抱著衣裳回臥房的當口,半道上遇見了楊愚魯。楊愚魯是個知情識趣的,垂手道:「老祖宗知會一聲就是了,何必自己送洗衣裳。」說罷上來接手。
梁遇神色如常,慢慢踱著步子,踱回屋去了。
後來果真沒有耽誤行程,當日從瓶隱山房撤出來,就整頓了人馬前往廣海衛碼頭。
楊鶴率領兩廣官員前來送行,和上回不同,這回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敬畏。梁遇一身錦衣立在長堤上,身後是浩淼江海,他搖著扇子談笑自若,「經年的碩鼠被撲殺,兩廣終於重見天日了。願諸位大人恪盡職守,協助楊總鎮,等咱家回京面見了皇上,再議官員任免事宜。貪官跑不了,清官也別怕被埋沒,身上有爛帳的,趁著這會兒還沒發落將功補過吧。刮來的民脂民膏都還給百姓,千萬別想著鑽空子,要是再打什麼壞主意,葉震可就是榜樣。」
那些沿海的官員們,沒有幾個是清廉的,當初乘著葉震的東風欺壓d民,彼時誰能想到葉震會倒臺,京裡會來人整頓吏治!梁遇這麼一說,個個提心弔膽長揖下去,待看著那一雙又一雙描金的方口官靴從眼前經過,直到人都上了船,才謹慎地直起身來。
欽差的船隊起航了,綿長的螺聲響起,幾十名船工一字排開,毛竹撐得福船離港。直到船隊行至開闊水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