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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良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什麼叫小事,大小還不全由掌印定麼。前頭幾朝司禮監固然風光,手上實權卻也有限,這輩兒只要穩穩拿下來,那也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創世之舉。

「這麼著,往後連內閣都要敬咱們幾分。等這規矩坐實了,張恆張首輔見了老祖宗,怕是還得給老祖宗磕頭呢。」

值房裡幾個隨堂都笑起來,一副勝券在握模樣。

梁遇哼笑了聲,「那些朝廷大員們向來瞧不起咱們,借著這回畫像的由頭立個威,也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橫豎想入仕的人多了去了,只要聽話就給官做,你瞧將來朝堂上還有人敢唱反調不敢。」

他從不無的放矢,所以每一句話都令底下人深信不疑。早前汪軫在時只圖小利,他就算有一展拳腳的心,也礙於受人壓制不得實行。不論哪個行當,新舊交替時總有人戀舊不滿,他這一招是讓整個十二監揚眉吐氣,也徹底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事情既然定下了,就按著這個路數去辦,差事自有底下人出頭料理,那些隨堂一個個摩拳擦掌急於表現,畢竟秉筆的位置如今空了出來,若是辦事得力些,自有他們出頭的時候。

人漸次散了,巡視宮門的巡視宮門去了,上東廠和錦衣衛夜審的也得趕著出宮,值房裡只剩兩個小太監伺候筆墨。梁遇忙時暫且把外面的事撂下了,等手上的題本都批完,才發現已到戌時,月徊竟還沒回來。

他轉頭問侍立的人,「今兒哪個輪值乾清宮上夜?」

小太監道:「回老祖宗話,是御前掌班趙小川。」

梁遇擱下筆站起身,「你去乾清宮瞧瞧,皇上這會子就寢沒有。」

小太監道是,壓著帽子提著袍角,匆忙跑了出去。

他有些忐忑,皇帝大病方愈,照理說不會出什麼岔子的,可再一想彤冊上的荒誕記載……誰知道呢。但願不要如他擔心的那樣,他想起年幼跟他漂泊到異鄉,抱著他的腿大哭想家的孩子,心裡無端一陣抽搐。這宮裡太多迫於無奈的女人打他手上過,事兒不落在自己頭上不知道疼。現在他似乎隱約明白了些,越是明白,就越是彷徨。

他從案後走出來,在地心來回踱步,外面風雪肆虐,乾清宮隔著一個巨大的廣場,從這裡看去渺渺茫茫。御前值夜是有定例的,到了時候不相干的人必須清場,她留在那裡不合規矩。

終於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料是小太監來回話了,他定眼瞧門上,門簾子一掀,進來的卻是月徊。

她是順著廊廡過來的,雖沒淋著雪也凍紅了鼻子,進門直跺腳,嚷嚷著好冷。

梁遇鬆了口氣,讓她到炭盆前坐著,自己倒了杯熱茶給她遞過去,「怎麼留了那麼長時候,皇上和你說什麼了?」

月徊吹開茶葉啜了一口,「也沒什麼,就是閒聊,聊廟會、琉璃廠什麼的。」

「沒說旁的麼?」梁遇拋了顆棗兒進炭火裡,「鬆口什麼時候讓你回去了麼?」

炭盆上熱氣升騰,帶著棗香的熱浪也隨即擴散開來,屋子裡甜意瀰漫。月徊說沒有,一縷頭髮從帽子邊緣落下來,她抬指繞到耳後,「不過放了恩典,明兒領我四處逛逛。」

梁遇不贊同,「身上才好,天寒地凍不宜走動,萬一因你再受風寒,任誰也吃罪不起。」

月徊從炭火上抬起眼來,那面色因灼熱燻得桃花一般,「哥哥放心,我推辭了,也不知能不能讓皇上打消念頭。等明兒我再辭一回,就說我怕冷,不願意出去,謝謝皇上好意。」

梁遇這才點頭,頓了頓問:「你能擬聲這事兒,後來提起過麼?」

月徊笑道:「誇我來著,說怎麼那麼大本事呢,學得挺像。」言罷略一猶豫,怯怯望向他,「哥哥,我知道這不是好事兒,皇上會不會提防我將來假傳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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