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車前,如同一隻發了狂的小野狗,見誰咬誰,死都不準任何人碰他父親的遺體。
他不同意火化,因為他命喪火海…臨死前,不知道有多疼啊!火焰帶走了他的生命,言譯絕不願意他本就殘損的遺體,也被火焰吞噬。
作為消防英雄的兒子,言譯的意見不能不被採納。
所以遺體仍舊停在停屍房,直到舉辦了英雄緬懷儀式之後,遷去陵園墓地進行安葬。
他幾乎住在了醫院裡,每天都守在停屍房的走廊裡,有許多人來看望他,看望他的父親,其中不乏重量級的省市領導,以及許許多多的新聞媒體,對著他咔嚓咔嚓閃光照相…
白禾也在醫院,趴在走廊轉角處,遠遠地望著他。
記者們很想拍攝少年悲傷痛哭的鏡頭和畫面,然而,言譯不哭。
不管是緬懷儀式上,還是功勳表彰大會上,他都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彷彿被抽空了靈魂。
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自己的內心,也守護著父親的遺體。
直到即將下葬的最後一個晚上,夜深人靜,白禾睡不著,索性從病房裡出來,想去停屍房的走廊和救命恩人道別。
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抹衝進火海的橙黃色身影。
在那種瀕臨崩潰的死亡時刻,言叔叔就像蜘蛛俠,像孫悟空,像鐵臂阿童木,像所有所有小白禾能想到的動畫片英雄那樣…從天而降,拯救她的性命。
她無聲無息地來到停屍房,白熾燈光慘淡地照著走廊
,她怕鬼,可這一刻她心裡充滿勇氣,因為那個冷冰冰地房間裡躺著一個英雄。
遠遠地,她看到了言譯。
那個少年坐在走廊角落裡,抱頭痛哭。
那是白禾第一次看到他哭。
一開始,她不敢過去,言叔叔是為救她而死,她有點怕言譯,不敢面對他。
但他在抽泣,看起來好小一隻,好瘦好瘦,穿著一件髒兮兮的印著奧特曼白t恤,面板蒼白無血色,像只無助的小貓兒。
白禾心底的憐愛戰勝了畏懼,她坐到他身邊,顫顫地伸出手,像大姐姐一樣攬住了他。
“不哭。”她安慰,“不哭了。”
本以為他會拒絕,因為他拒絕了好多人,那些想伸手摸摸他的頭,或者想要抱抱他安慰他的大人,他一概推開他們,拒絕他們的任何接觸。
但他沒有拒絕白禾,他只是無助地抱著膝蓋,大口地哽咽著,無助又無聲地嚎啕著。
彷彿他是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小孩,悲傷洶湧如潮。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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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禾也哭了,她能感受到他的無助和悲傷,因為她也有爸爸,這是最有共鳴的感情。
白禾抱著他,跟他一起哭,邊哭邊在他耳邊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言譯握住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很疼,但白禾仍舊緊緊地抱著他,沒有鬆開。
手臂上那顆牙齒印,好深,好幾天都沒有消退。
言叔叔入土為安之後,白禾有一段時間沒再見到言譯,後來有一次她醒過來,看到言譯出現在空蕩蕩的病房裡,凝望著她的臉。
他衣服好像從來沒換過,胸口的奧特曼不僅髒,還掉膠了,臉上也髒兮兮跟個小花貓似的。
一見白禾醒來,他掉頭就跑。
白禾想叫住他,他跟野貓兒似的,跑得沒影了。
唐昕進了屋,還跟他撞了一下,驚訝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那孩子…是言譯嗎?”
“是他。”
“他來做什麼?”
白禾看到床櫃邊放著一管燙傷膏。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