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遼闊的海,海天相接的遠方……
遲鷹眼神停駐了幾秒,翻開了明信片的背面。
沒有落款,也沒有祝福的話,只有一行漂亮文靜的簪花小楷,寫著——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時光緩慢地流淌著,在他身邊匯聚成了一條綿延溫柔的河流。
他盯著那八個字看了很久,嘴角綻開不易察覺的笑意,很溫柔。
抽出了明信片,放回了書包的夾層。
離開的時候,又掃了一眼格子裡的禮物,似乎發現了什麼,將手伸進格子間,從裡面摸出一枚打火機來。
跟他之前掉落的那枚打火機,幾乎一模一樣。
他沉吟片刻,似想到什麼,將打火機揣回褲兜裡,邁著愉悅的步子回了教室。
教室裡,他禮貌地向給他贈送了賀卡的同學們一一道謝,未曾遺漏一人。
在這方面,遲鷹從來不會欠缺,他總能照顧到別人的心意,不會讓人感覺任何的不舒服。
蘇渺想起今天去放禮物的時候,看到起碼有巴掌厚度的賀卡,少說二十多張,他居然也能記得有那些人…
令人恐怖的過目不忘。
所有人都問候過了,只差了蘇渺。
但他略過了。
蘇渺垂了眸,望著單詞本,心裡有些淡淡的不是滋味。
許謐好奇地回頭看她,正要詢問,蘇渺低低解釋道:“我的卡片好像忘了署名。”
“哦,難怪,就說他應該不會漏掉。”
“嗯。”
不是“好像忘了”,她就是故意沒有落款。
那句話是對他“南有喬木、不可休思”的回應,但這種回應,對於蘇渺來說,就像想媽媽總唸叨的,說她命薄心高…
她在奢望不可得的東西,哪裡還敢落款。
如果他沒放在心上、沒有看懂,那就最好了。
下課後,蘇渺拎了保溫水杯,去水房裡接水,抬頭瞥見遲鷹正和幾個男孩倚在走廊邊說話聊天。
大家都說方言,他嘴裡是純正的京片兒,卻絲毫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他微微頷首,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頎長漂亮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那枚浮紋打火機,按下火石鋼輪,有火星苗子竄出來。
蘇渺的眼神簡直就像放暗器,嗖地射出去,看到他手裡的打火機之後,連忙又收了回來,匆匆邁入茶水間。
心臟噗通噗通,小鹿亂撞。
一開始的失落盡數散去,心裡有甜絲絲的感覺緩慢地漾開。
他知道的。
很快,茶水間裡有人進來了,站在了她的身後。
蘇渺蓋上保溫杯的蓋子,回頭便撞入了少年那漆黑如硯的眸子裡。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背靠著牆壁,緊張地喚了聲:“遲鷹,生日快樂。”
說完,她下意識地將茶水間的門往外踢了踢,避免被其他人看到倆人單獨相處。
然而這個動作,落在遲鷹眼裡便越發有了意味,他拉著她躲在了門後,壓低聲音道,“還裝不懂。”
“什麼?”
“那天我給你的紙條。”
蘇渺知道,是那句“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他不僅認出了她的字,還看懂了她的回應。
她呼吸微微地急促了起來,臉頰緋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低頭沉默。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蘇渺在這樣的安靜而又燥熱的氛圍裡,在他四面八方無處突圍的氣息裡,忽然懂得了一些特別的詩情畫意。
這時,有同學說說笑笑地走進了茶水間。
蘇渺心頭一驚,遲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