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車子裡,燕寰渾身溼透,髮梢還在淌著水,褲腳下水暈染溼了一大片地毯,小腿的傷口滲進雨水,這會正灼燒著發疼。
他身旁的座椅放著乾淨的毛巾和嶄新的衣物,卻一下都沒動。
男人臉色慘白,垂著眸子,鬢邊發的水滴順著下顎慢慢流了下來,滴在了溼透的襯衫上。
他看上去很安靜,完全看不出剛才在雨裡想要轉著輪椅往花店去的崩潰模樣。
梁志只能不斷地透過面前的鏡子檢視車後燕寰的情況,他看著男人微微閉上眼睛,胸膛的起伏近乎於無,眉骨上垂下的額髮黏在鼻樑上,慢慢滴著水。
那是梁志從未見過的狼狽模樣。
車窗外時不時傳來周遭車子的鳴笛聲,他們被堵在了回燕宅的道路上了。
陳棲揹著斜挎包,身旁是撐傘的秦恆,兩人站在一個賣棉花糖小販面前,秦恆將腦袋微微挨在青年腦袋旁,小聲道:學長買一個給你好不好?
陳棲有些想笑,他站在原地,假裝思考了一陣,才一本正經笑道:好,那我可以給學長嘗一口。
秦恆笑了起來,跟他擠在傘下,跟小販說要一個原味的棉花糖。
棉花糖機轟轟轉動起來,一些雨滴從傘面的邊緣砸濺開,濺在了揹著斜挎包青年的T恤短袖上,秦恆微微偏頭,抬手虛虛搭在身旁男生的肩膀上。
飛濺的雨滴濺在秦恆的手背上,從側面看過去,就像是身材高大的男人攬著揹著斜挎的青年,兩人有說有笑。
在街道等待時,陳棲不經意轉頭望向馬路,像是看到了什麼,目光頓住。
身旁的秦恆也偏頭望著陳棲扭頭朝著街道外擁堵的馬路上望去,目光落下了一輛黑色車子的車牌上。
擁堵的汽車長龍終於在此刻陸陸續續動了起來,陳棲遙遙在眾多汽車中望著一輛黑色汽車。
他看著那輛黑色的車子搖下車窗,車內的男人安靜地望著他。
男人臉色慘白,額髮溼漉,一雙眸子漆黑安安靜靜望著陳棲。
黑色車子前已經空出一大塊,身後的車子不斷鳴笛催促,陳棲轉過頭,對著拿著棉花糖的秦恆輕輕道:走吧。
秦恆撐著傘,拿著棉花糖,眸子裡也帶著點疑惑:怎麼了?
陳棲假裝鎮定搖了搖頭,面上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
黑色車子的車牌是上輩子陳棲爛熟於心的車牌號,上輩子落著大雪的冬日,他被男人丟下了車,天寒地凍中,他和系統在偏僻的盤山公路整整走了三個小時。
陳棲低聲對身旁人快速道:剛才天氣預報說可能還會下雨,我們走快點吧。
攬著他肩的撐著傘的男人聽到後笑了笑,便隨著他加快腳步朝著街道走去。
一邊走著,秦恆一邊舉著棉花糖,笑著朝他道:咬一口?
陳棲跟他擠在傘下,與他挨著肩,聞言抬頭笑著頓住,伸手抓住秦恆的手腕,微微固定了一下,咬了一大口。
低頭的青年嚥了下去棉花糖後,微微挨緊了秦恆,朝他笑得明晃晃,鬆開了他的手很給面子點了點頭道:好吃。
秦恆垂眸,拿著棉花糖,忽然心頭彷彿就像溢滿了柔軟,暖熱的吐息與微冷的涼風相互糾纏,最終氤氳成為一個暖蒸汽。
秦恆忽然就有種衝動,告訴青年今天發生的一切。
但是最終想了想,還是嚥下了那些話,只垂眸笑著望著陳棲。
而陳棲動作微微一頓,彎著眸子偏頭望了一眼身旁的秦恆。
檢測到目標任務秦恆心動,任務進度完成百分之五十。
這一切對於車內的燕寰來說彷彿只是幾個呼吸間,那個揹著黑色挎包的青年只偏頭瞥了幾眼那輛停著的黑色車子,便跟身旁的男人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