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她。
馮氏哽咽著道:“老爺,這可怎麼辦啊?軒兒說這輩子都不成親!那……那老太爺和老夫人也不會同意啊!”
沒想到周承宗聽見這話,臉上卻是露出奇怪的笑容。他想起來,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說他一輩子都不會成親!
當然,他是當著某個外人說的,並不是當著他孃的面說的。
而且後來,他還是成親了,只因為那人讓他成親,所以他就成親了……
他們周家,素來出痴情種子……
“我道是什麼事呢。這麼點子小事,也值得你哭。成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說不娶就不娶?!”周承宗哼了一聲,“出來吃飯吧。”
馮氏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低低地應了一聲,拿帕子拭了淚,又往臉上擦了點粉,才出來跟周承宗一起吃飯,吃完跟他去周老爺子、周老夫人那裡請安。
他們在園子裡碰見周懷軒,正從周老爺子那邊出來,看起來也是剛去請過安。
周承宗的臉色舒緩一些,道:“明天你來我書房一趟。”
周懷軒點點頭,側身讓爹孃過去,然後回了自己的聽雨堂。
他的院子在靠南面的池塘旁邊,池塘裡種滿了荷葉。
夏季殘荷開過,滿池蕭索,雨聲打在荷葉上,很有意境,池塘邊的院子因此得名聽雨堂。
這個院子因太偏僻,以前沒有人住,只是有兩個婆子打掃而已。
後來周懷軒病好,也大了,不能再跟他孃親馮氏住一個院子。
他主動挑了聽雨堂這個幽靜的地方搬了過來。
這地方本來就沒人住,自然沒有人跟他搶。
回到自己的院子,他換了身衣裳,見天色還早,便走到後面的抱廈,盤腿坐在抱廈後頭臨水的露臺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池塘。
此時正是初夏時節,滿池荷葉鬱鬱蔥蔥,如綠翡翠一般,映照得水裡都是一片透綠。
周懷軒的大丫鬟連翹從屋裡的漏窗裡瞧見他盤腿坐在露臺上,擔心他著涼,便對另一個大丫鬟沉香道:“去拎一壺熱茶給公子送過去。再拿一件袍子過來,給公子加件衣裳。”
沉香應了,親自拎了青花薄瓷的茶壺,手臂上搭著一件長絨對襟袍子,往露臺上走去。
她走到近處,周懷軒抬頭看了她一眼,沉香陡然一驚,以為自己眼花了。
因為她看見公子的眸子居然是綠色的!
沉香忙眨了眨眼,再看了一遍,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還是一雙如夜空般藏藍的黑眸。
剛才的綠色……沉香眯了眯眼,大概是這周圍翠綠晶瑩的荷葉映在了公子的眸子裡。
“公子,喝杯熱茶。”沉香走過來,將那茶壺放在周懷軒旁邊的石地上,拿了茶杯過來,給他滿上,又抖了抖袍子,要把袍子給他披上。
周懷軒身形一動,如同水上漂一樣,已經離沉香三尺遠,“不冷。”他淡淡地道,揹著手抬頭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沉香沒有在意,笑著道:“那喝杯熱茶吧。”說著,她往後退了一步,離周懷軒遠遠的。
自從公子從西北戰場回來之後,就更加沉默,更加孤僻,就連她們這些丫鬟都不能靠近他三尺之內。
沉香有些黯然地低下頭,束著手侍立在一旁。
光潔的露臺上,白衣公子長身而立,不遠處紫衣小鬟垂眸待宣,對面荷葉田田,暮色漸起,遠處水天一色,漸漸升起些薄霧,顯得有些朦朧。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天色全黑了,周懷軒才進到屋裡,簡單洗漱之後,便上床歇息了。
沉香帶著兩個小丫鬟在外面的隔間值夜。
她仔仔細細將周懷軒寢閣裡面的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