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縱著他,但是也懶得跟瘋狗計較,只是心疼被罵得連頭也不敢抬的母親,她才道:“你何必拿母親撒氣?她也沒做錯什麼。”
方夫人不敢言語,方家長子卻呵斥了方惠一句:“小妹怎麼跟父親說話的?父親在外勞累一天,本就不容易,你還故意拿話氣他,安的什麼心?”
方惠氣笑了,她安的什麼心?這簡直是倒打一耙。
父子二人都是這般德性,方惠只覺得悲哀。這家裡已經沒有一個正常人,若是能逃得出去,她恨不得直接逃走,哪怕去外面當繡娘、當廚娘,也比在這府裡毫無尊嚴地活著來得自在!
若是平時,方御史斷然不會容下方惠的質疑,但今日不同,方御史心裡記掛著被迫辭官的事,心亂如麻,一時間沒顧得上教訓她,只是摔了筷子之後,便獨自去書房想法子了。
可沒等到方御史想出什麼法子,等第二天一到,蕭瑾派去交接的人便立馬催著方御史將手頭的一切公務交出來了。
方御史驚怒過後,又提出要進宮,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他看了眼自己上峰,卻見對方也默默的挪開視線,並不看他。
人心有多薄涼,方御史如今才知道。
他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最後只能找了一個沒人的時候,迫不得已跪下來求自己的上峰。
他那上峰也沒左右為難,但人家已經書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便只好託人去宮裡送個話,看看能不能求得聖上召見。
話也的確帶去蕭瑾那兒了,只是蕭瑾不喜方御史,半點沒有見他的意思都沒有:“既然都已經辭官了。往後他的事兒並不必再提,只當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人。”
張德喜聽罷又提醒道:“那方大人興許到現在還覺得自己無辜,更不明白您為何讓他辭官。”
“不自知的東西,活該如此。”蕭瑾臭罵一句,但仔細想可能還真是這樣,若不叫他心服口服,沒準這傢伙辭官之後還會在外敗壞他這個皇帝的名聲。
這可不行。
蕭瑾叫來馮慨之。
這種提點別人的事兒,要求馮慨之最擅長了。
馮慨之被叫進了宮,又被安排了這樣的差事,真是哭笑不得。可是這是聖上交代的,他又不得不做,於是趁著方御史失魂落魄的離開御史臺後,馮慨之便特意在外頭等著他。
見了他,方御史如同見到了就救星,又開始求他替自己在聖上跟前分辨兩句,或是為他爭取一次面試的機會也好,他實在是覺得自己冤枉。
馮慨之扯了扯嘴,語氣薄涼:“聖上嫌你蠢,還真是沒說錯,你確實是愚不可及。但凡長了腦子的,都該知道錯在哪。”
方御史仍舊執拗:“我錯那兒了?我這麼多年一心為朝廷辦事,兢兢業業,從未失職!”
馮慨之懶懶地抬起眼皮:“那你做成什麼事兒了?”
方御史被氣得面紅耳赤,半天才說:“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馮慨之樂了:“這話說的,那大街上倒夜香的也有功勞,人家為了臨安城的整潔日日勞作,若離了他們,臨安城還不知髒成什麼樣子;可反觀方御史,離了你一個,御史臺並無半分不妥。你這些年在御史臺,除了沒事找事便是拉幫結派,可曾做過一件有益於朝堂,有益於社稷之事?拿著朝廷的俸祿,卻尸位素餐,說你是蛀蟲都委屈了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