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同他說燕國諸事時,齊皇都會情不自禁地發火,怒斥底下守城的官員不中用,怒斥朝中百官不能替他分憂,更斥宮中內侍毫無眼色,什麼胡亂話都敢說。
一通怒火,徹底讓那些老老實實說真話的宮人都噤了聲。
宮中人人自危,知道齊皇不喜歡,漸漸地也不敢拿前線的事情來煩他了。倘若必定要上報,也都會提前潤色一番,免得稟告的時候觸怒了齊皇,導致自己無辜栽了個大跟頭。
然而他們瞞得了一時,又豈能瞞得住一世?虛假的寧靜總會被打破。
齊皇在惶惶不可終日的焦慮中度過了一日又一日。
對燕國即將攻城的恐懼已經壓過了對陳稟生跟蕭瑾的憎惡。齊皇全部的心神都被燕國吸引過去了,他派了一撥又一撥的人前去阻攔,終究還是抵不過燕國的鐵騎。
齊國人心盡失,已經沒有了與燕國的一戰之力。說來也怪,齊國強大了這麼多年,軍中勢力卻只有一個袁徵能撐得起,現如今沒了袁徵,整個大齊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撐得起門戶的大將軍。
連主心骨都沒有,齊國的軍隊還能靠誰?打不過那是理所應當,打得過才見鬼了呢。
這幾戰當中,齊國損失慘重,節節敗退,燕國卻越戰越勇,越發逼近了。
齊皇心裡還存著最後一絲念想,指望袁徵能看在江山社稷的份兒上出手相助,挽狂瀾於既倒。若袁徵真的那樣做,齊皇不介意冰釋前嫌,免去他所有的罪過,讓他官復原職。
只可惜,一直到司徒恭領著人圍在開封府城外,袁徵都沒露過頭。
這等緊要關頭,齊皇卻還在宮中破口大罵:“袁徵那個老不死的,他怎能視齊國的百年基業於不顧?”
“朕不過是同他有些誤會,他倒好,這等關鍵時候還得朕甩臉子,實在可惡!”
“當初還不如直接砍了他的腦袋!”
方丞相同寧尚書等人皆立於殿下,聽了這番話未免覺得有些可笑了。當初趕人走的時候心狠手辣,如今還想讓別人以德報怨,主動為齊國衝鋒陷陣?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兒呢?就算真有這麼好的事,也輪不到他們這位聖上。
方丞相感慨,十幾年前天下運道都在他們這邊,十幾年後,齊國的運數早已經枯竭了。
不願意再聽齊皇咆哮,方丞相率先道:“聖上,眼下要緊的是如何對敵,您便是罵的再多袁將軍也不會露面的,還是趕緊安排戰事才好。”
“……”倒也用不著你提醒。
齊皇咬了咬牙根,他不明白燕國怎麼能這麼快?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他能想什麼辦法呢?齊皇憤然坐下,神情中摻雜著氣憤與恐懼。氣憤是對那些守城不利的廢物官員,恐懼也是出於對燕國的已有認知。
燕國人全都好戰,又極不服別國,若是他們真的破了城,打進了皇宮,他這個當皇帝的定難逃一死。
這可不行!
面對朝臣,齊皇也不知該如何交代,他腦袋木木的,所能想到的唯有一句話:“給朕交代下去,要不顧一切迎戰到底,務必守住開封府。”
方丞相無聲一嘆,都這個時候了還想守?守肯定是守不住了,只能拖得一日是一日。
須知這外頭不僅有燕國人,就連夏國也正趕往此處,就在這一兩日便會與燕國匯合。兩國逼近,他們拿什麼來守呢?
若是齊皇有擔當,親自去城門處搖旗吶喊,興許還讓士兵們多一點血性,可他們這位聖上就是個縮頭烏龜,聽說燕國兵臨城下就已經被嚇破膽了。若是讓他去城樓上走一遭,那指不定能把他給嚇死。
他們齊國,敗就敗在有這樣一個皇帝。
出了皇宮之後,方丞相與寧尚書同行一處。
得知寧尚書已將一切打點好,家中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