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收到連敘的訊息,是在兩天後。
電話打到了元汧汧的手機上,連敘在那頭氣若游絲地報出一個地址,末了還加一句:“別讓三哥來。”
但餘生怎麼可能不去,接到訊息就迫不及待地讓元汧汧安排好醫院並叫了救護車,他們也火速趕了過去。
考慮到連敘可能受傷不輕,元汧汧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自己車上配備的急救用裝置和藥品都格外齊全。
但是,當他們終於趕到平城西南角的這個小村落,來到連敘告訴她的村招待所的房間之後,面對眼前的景象,元汧汧還是呆住了。
只見連敘渾身是血地躺在窄小的單人床上,不算雪白的床單被罩都被血浸透了,呈現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暗紅色。
連敘已然暈了過去,一張臉慘白如紙。而他那一頭長髮卻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光禿禿的頭頂,上面還有被棍棒擊打過的傷痕和血跡。
但這還不是最讓人驚心的。
除了餘生以外所有進到這間房裡的人第一眼都注意到了——在連敘身體右側,原本應該是右臂的地方,赫然是空空蕩蕩……此時僅用紗布在肩頭那裡粗糙地綁了幾圈,但紗布已被染得血紅,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小敘……”一起來的有先一步從越南返回的麻子,一個一米八五的黑麵硬漢,看到連敘這樣竟一下子哽咽了。
“快!先幫他止血!動作千萬小心!”還是元汧汧先回過神來,連忙自己帶人上前幫連敘處理傷口,而餘生就站在一旁,他如今嗅覺格外靈敏,剛在走廊時就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此刻進到屋裡便更加確信連敘一定傷勢嚴重,可又無法上去幫忙,只能在牆根站著,努力聽著周遭的一切聲響,試圖判斷連敘到底怎樣了。
五分鐘後,救護車終於趕到。
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連敘被抬上擔架送進救護車,餘生和元汧汧也坐了進去。
直到這時,餘生才低聲問道:“他怎麼樣了?都傷哪兒了?”
隨行的護士剛要開口,卻見元汧汧迅速使了個眼色,便又閉了嘴,只聽元汧汧說道:“他身上多處受傷,失血比較嚴重,但現在生命體徵還算穩定,等會兒到醫院要立刻輸血,還好小敘不是特殊血型,應該不會有事的。對嗎大夫?”
護士聽她壓根沒提連敘沒了右臂的事,猶豫了一下,還是配合地嗯一聲道:“還好比較重的傷口事先進行過止血處理,不然過這麼長時間肯定就危險了。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救人。”
餘生點了點頭,嗓音沙啞地說:“拜託,謝謝了……”
“應該的。”護士說完不禁側頭輕嘆一聲。
餘生這時伸出手去,想找連敘的手,元汧汧慶幸自己剛才上車時反應快,把餘生安排在連敘左側,
看他伸手便幫他將手放在連敘的手背上。
摸到脈搏的跳動,雖然微弱,但餘生還是輕輕舒了口氣。
還活著……活著就好。
活著,就還有希望。
元汧汧望著餘生微微安心的表情,只覺得胸口悶得氣都上不來。
在找到連敘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為什麼連敘說“別讓三哥來”。他一定是怕餘生知道後會感到自責和痛苦。
但是這事,瞞得了一時,又如何瞞住一世?總會暴露的。
救護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趕到醫院,連敘當即被送去急救室。
餘生和元汧汧讓sin的其他人都先回去了,只他們二人在這裡守著,等了兩個多小時終於等到連敘被推出來。
“情況已經控制住了,沒有生命危險,但接下來比起養傷,更重要的可能是幫助他進行心理建設。”醫生摘下口罩說。
“心理建設?”餘生皺眉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