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傾……”餘生又叫了他一聲,口中還在喃喃地說著什麼,聶傾不得不將耳朵貼到他嘴邊才聽清,餘生說的是:“不要不管我……阿傾……你別不管我……”
聶傾的雙眼一下子漲得痠疼,他低下頭輕輕吻他,小聲說道:“不會的,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呢……我那會兒說的都是氣話,別當真好不好?”
“阿傾……別趕我走……求你了……”餘生忽然蹙緊了眉頭,眼角竟有幾分溼潤,嗓音喑啞著道:“我只有你了……別趕我走……”
“……阿生?”聶傾這時忽然意識到餘生可能還沒有醒——至少思維還沒有清醒過來。
他好像深深地陷入一個夢魘之中,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嘴裡還在不斷地低聲央求著,“別趕我走……別再丟下我一個人了……為什麼……為什麼都要丟下我……爸……媽……為什麼……”
“阿生、阿生!”聶傾迫不得已只能大聲地叫醒他,強行將他從噩夢的泥沼中拽了出來。
“你是……阿傾?”餘生睜開眼時,表情異常地茫然。
他的眼神彷彿無法聚焦一般,努力嘗試了好幾次,才終於讓視線大約落在聶傾鼻尖的位置。
“阿生,是我。”聶傾把他頭上的毛巾暫時取了下來,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和那裡被冷水沾溼的碎髮,感覺到水的涼意在漸漸褪去,手底下的溫度又開始穩步升高。
而餘生則像是為了確認,又對著聶傾看了好一會兒後,終於開口極小聲地道:“阿傾……你終於來找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眼淚就毫無徵兆地淌了下來。
“阿生……”聶傾此刻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心疼一個人到快要窒息的地步。
他這輩子總共也沒見餘生哭過幾次,尤其在餘有文和梁荷出事之後,餘生就幾乎沒哭過,連悲傷的情緒都極少外露。即便偶爾有所流露,他也能在下一秒又沒心沒肺地笑出來,好像剛剛的一切都只是自己裝出來的一樣。
但是現在,他的眼淚卻彷彿停不下來。
聶傾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裡,感覺到自己領口那裡很快就溼了一片,可是餘生卻一聲都不吭,只有身體在時不時地顫抖。
其實聶傾也明白,餘生此時會這麼難過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從他剛才不清醒時的夢囈中就能聽出來,還與他爸媽的事有關……
可聶傾還是自責。
他知道倘若不是因為先前他把餘生趕出家門,餘生現在應該會安安穩穩地睡在他家的床上,放心的,踏實的,心裡沒有恐懼,就不會重新經歷那些曾讓他萬分痛苦的噩夢。
“阿生。”聶傾又將餘生抱緊了些,吻著他的發頂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會再趕你走了。再也不會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也不許再離開我。不管發生任何事,我們都說定了。答應我好麼?”
餘生沉默地靠在聶傾懷裡沒有回應。
“阿生,答應我。”聶傾又說了一遍。
可餘生卻繼續保持沉默。
直到聶傾執著地問到第三遍時,餘生才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一言為定。”聶傾努力表現出相信他真的已經答應自己的樣子,可是心底卻漫延過一股無法言說的悲涼。
聶傾並非是一個遲鈍的人。
每一次,當他提到不讓餘生再離開自己的時候,餘生那或多或少的遲疑,他不是察覺不到。
可是每一次,餘生都還是答應了,聶傾也都讓自己相信了。因為他已經無法承受會再一次失去餘生的可能性。
所以,他寧願相信餘生對他最終的隱瞞,跟這句承諾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他寧願相信,餘生捨不得自己,跟自己捨不得他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