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連敘十五歲生日當天,收到一封來自法國巴黎銀行的信。
信裡寫道,銀行之前受到連敘唯一監護人——連海的委託,於他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將一筆教育基金轉贈給他。但是,連海選擇的轉贈方式是當面交接,而餘生那會兒剛剛委託吳燊將連敘從陳芳羽手下接到自己身邊,一切事宜還未安排妥當,連敘對他並不親近,他自己也是重傷未愈,連床都下不了,於是去銀行辦理交接的事就這麼擱置了。
後來等餘生身體好轉後又想起這事,但一來他不缺錢,二來連敘自己也對上學十分抗拒,兩人都對這筆教育基金沒什麼需求,連敘更是覺得這是他舅舅臨死前留給他的最後一份念想,一旦用了就沒有了,更加不願意取回。慢慢地,也就不再去想這筆錢的事了。
“我那個時候做了顱腦手術,剛開始的時候,每天都頭疼得厲害,所以很多事情當時都顧不上細想。按理我應該意識到的,小敘是連海在這個世上唯一掛唸的人,他要把小敘託付給我,又知道我需要那份線索,肯定會在其中建立聯絡。”餘生此時坐在連敘和聶傾的面前懊惱地說道。
“三哥,你的意思是,我舅舅把那份線索跟錢放在一起了?”連敘問。
餘生點了點頭,“雖然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我估計錯不了。”
“那我們趕緊去取回來吧!明天——哦不,今晚就走,明天一早就去取!”連敘這一大聲說話牽動了傷口,聶傾和守在一旁的元汧汧都看到他瞬間疼得臉都抽搐起來,但卻死死咬緊牙關,沒從聲音裡透出半分異樣。
不過餘生已經一口駁回:“不行,你現在這樣怎麼可能動身,先好好養著。都等了這麼些年,不差這幾天。”
“沒錯,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先把手頭上已經掌握的線索都梳理好,再去取新的不遲。”聶傾幫腔道。
連敘努力壓抑著因疼痛而有些發抖的呼吸,又盯著自己攥在被子上用力到骨節發白的左手,等了好一會兒,總算勉強“嗯”了一聲。
餘生對他笑了笑,“這就對了,聽話的才是好孩子。”說完轉頭又對聶傾道:“阿傾,能陪我去趟主任辦公室嗎?我想問問小敘大概什麼時候能下床,咱們好計劃一下接下來的安排。”
“好,我帶你去。”聶傾看出餘生有話想說,給他穿上外套,就領著他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
“他剛才……很疼是嗎?”一出病房,餘生臉上的心疼就藏不住了。以他如今敏於常人的聽力,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到連敘方才的異樣。
聶傾知道瞞不住他,嘆了口氣:“止疼片的藥效應該過了,也不能一直吃,白天還得他自己忍一忍。”
看到餘生垂下頭,聶傾伸手將他輕輕抱住,低聲問:“那你呢?你那個時候,一定也很痛苦對嗎?”
“我?”餘生想了一下反應過來,牽強地咧咧嘴角說道:“在頭上動手術確實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但好在我都熬過來了,已經沒事了。”
你現在這樣能叫沒事嗎?
聶傾想問,卻問不出口。話到嘴邊變成另外一句:“如果我在你身邊就好了。”
“你現在不就在麼。”餘生說完把頭放在他肩膀上,靜靜地靠著。聶傾也沒再說話,等了大約三分鐘,餘生抬起頭道:“去找主任吧。”
每個人心裡都在掙扎。
誰不希望自己可以和在乎的人平安喜樂、歲月靜好?
但是誰也都有不得不做的事。
哪怕要冒著生命危險、要冒著可能失去重要的人的危險,也無法止步不前。
既膽小,又無畏。
這或許也是人性中最為矛盾卻也最令人震撼的地方。
當晚七點,慕西澤與蘇紀一同前來,餘生已經安排好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