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她在心裡憋了很久,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問了出來。
田月容道:“我當是什麼事,這事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我一說你就明白了。”
她頓了頓道:“那場大火我們雖然做得乾淨,但假的畢竟是假的,那兩具女屍燒得辨不出面目,有心人一定會起疑,而且只要一查就知道那些賊匪不是被趙世子滅口的,那這把火是誰放的呢?連大將軍都誇你們齊王殿下聰明,他自然會察覺不對,懷疑其中另有蹊蹺,至於會不會往下追查,就看你家娘子在他心裡的分量了。”
田月容粲然一笑,接著道:“你們家齊王殿下的能耐,你想必也知道,他鐵了心要查,不管躲到哪裡,都可能讓他查到,若是不巧在我們回魏博之前叫他查出我們的落腳之處,難免節外生枝,甚至可能影響大將軍的全盤計劃。
“所以與其小心翼翼地東躲西藏,倒不如留下條線索引他來查,如此一來,只要一有風吹草動,我們就能預先得到訊息,連他們什麼時候找來都在我們掌握之中,自然不用擔驚受怕了。”
田月容吃了一勺酪,接著道:“只要他們找過一遍,我們這裡便徹底安全了,就好比找鑰匙,你在同一個櫃子裡找一次沒有,找兩次不見,也就作罷了,總不會十次八次地都往同一處找。”
春條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田月容又道:“他們找過來,發現這裡的‘鹿娘子’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回頭一想,更會覺得自己想岔了,若真是你們家娘子,無論如何都要隱姓埋名,怎麼還會用鹿姓,如此一來更會覺得一切不過是巧合。”
春條點點頭:“可我們家娘子的戶籍怎麼辦?殿下想必能查出是假造的吧?”
田月容道:“戶籍是假的,鹿娘子卻是確有其人,只不過十年前那裡有叛賊作亂,那家人逃難到他鄉去了。”
春條恍然大悟:“所以娘子是頂了人家的空戶籍。可是她不曾在秦州山裡住過,一問附近的住戶不就知道了麼?”
田月容道:“你家娘子雖然不曾在秦州住過,但有別人代替她呀。附近的住戶只知道有個獵戶女獨自住在深山裡,偶爾下山去村子裡用獵物換點米糧菜蔬,模樣清秀面板白皙,大眼睛高鼻樑,後來機緣巧合被神翼軍救了去,卻不知被救走的根本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鹿娘子’。”
春條明白過來,那個代替鹿隨隨在秦州當獵戶的大約也是田月容這樣的女侍衛。
她輕聲道:“娘子真是把事事都想周全了。”
田月容一笑:“春條姊姊是不是覺得你們殿下有點可憐?”
春條叫她猜中心思,有點赧然,不過隨即搖搖頭:“若我們家娘子真是個獵戶女,豈不是更可憐?”
鹿隨隨要不是蕭泠,落到賊匪手裡不可能脫身,這時候已經被賣到嶺南去了,不知要受多少苦。
田月容拍拍她的肩膀道:“不枉你家娘子把你一起帶出來。”
她頓了頓道:“不過你家娘子故意留了線索引齊王來查,也是為了他好。”
春條不解道:“為什麼呀?”
田月容道:“與其讓他抱著你家娘子還活著的希望,倒不如狠狠斬斷,把傷口徹底挖開,讓膿流出來才能真正癒合。”
春條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娘子是這麼想的?”
田月容看她神色懵懂,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頂,嘆息道:“春條姊姊一輩子都不要明白才好,你家娘子就是太明白了。”
……
長安至幽州兩千多里,常人行旅至少要走兩三個月,桓煊星夜兼程,不出半個月便到了太原,然而距幽州尚有七八百里路。
連日趕路,人和馬都疲敝不堪,桓煊大部分時候都換驛馬騎乘,饒是如此,他還是怕跑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