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徵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正欲細思,便聽蕭泠笑道:“你已敗了。”
這句話卻是對程徵說的,眾人都大惑不解,程徵滿臉愕然,只有齊王一張臉仍舊冷若冰霜,對蕭泠的話無動於衷,既沒有得意,也不見驚喜。
他只是瞟了蕭泠一眼,淡淡道:“蕭將軍,觀棋不語。”
蕭泠嫣然一笑,露出對淺淺的酒窩:“殿下說的是,末將唐突了。”
桓煊向程徵道:“程公子請繼續。”
程徵困惑地看了一眼蕭泠,又盯著棋局看了半晌,仍舊看不出端倪,無論怎麼看,自己都佔盡優勢。
但蕭泠棋藝在他之上,她會這麼說一定是有道理的。
他按捺住疑惑,繼續按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走,桓煊總是在他落下一子之後立即落子,彷彿根本用不著思索。
如是行了二十多著之後,程徵臉色忽然一變,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笥中,躬身一禮道:“蕭將軍所言不虛,是在下輸了。齊王殿下棋藝高妙,在下自愧弗如。”
桓煊起身向姜延維一禮,淡淡對程徵道:“小王不過是仰賴姜老佈局,厚積薄發,實在勝之不武。程公子棋鋒凌厲,棋路詭譎,實在後生可畏,不知師從哪位名師?”
程徵父祖皆善弈,算得家學淵源,為蕭泠所救之後又時常陪她對弈,得了不少指點,但兩人並沒有師徒之分。
他瞥了眼蕭泠,遲疑了一下道:“回稟殿下,在下並無師承,只是平日得蕭將軍指點一二。”
桓煊看向蕭泠:“不知小王是否有幸與蕭將軍對弈一局?”
第87章 八十七
此言一出, 皇帝眼中掠過一絲不悅,他讓兩個棋待詔來與蕭泠對弈,本就是存了給她個下馬威的心思, 誰知她自己不出場, 只派了個小卒子便將兩個棋待詔殺得毫無還手之力,害他病急亂投醫搬出姜延維, 又輸了一盤,若非桓煊扳回一局,這一役便是慘敗。
好容易保住了臉面,又生出事端, 若是兒子能戰勝蕭泠還好,若是戰敗,朝廷和天家的臉面往哪裡擱?
他面上不顯,只是對三子道:“今日請諸卿來賞雪賞梅, 怎麼盡觀棋了。蕭卿觀了數局棋, 想必也乏了。”,
蕭泠卻笑著道:“無妨, 久聞齊王殿下棋藝精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末將正想求教。”
說罷向桓煊一揖:“請殿下指教。”
桓煊面無表情地還以一揖:“不敢當,還請蕭將軍不吝賜教。”
兩人一問一答間,蕭泠已應下挑戰, 皇帝無法, 只得捋須佯裝興致勃勃:“那朕與諸卿便拭目以待了。”
桓煊讓出東首之位:“蕭將軍請坐。”
隨隨目光微動,似晨星閃爍,比方才又亮了幾分:“殿下位尊,當執白先行。”
桓煊蹙了蹙眉:“蕭將軍遠道而來, 是貴客,理當執白。”
隨隨知道他不願自己讓著他,眼中笑意更深:“那末將便卻之不恭了。”
兩人對面而坐,相對一禮,對局便開始了。
這一場棋局的勝負干係重大,眾人都凝神屏息地盯著棋枰,一時間亭中寂靜無聲,只有湘簾和錦帷被風掀動譁然作響,夾雜著“啪啪”的清脆落子之聲。
兩人當初在山池院中日常消遣便是弈棋,雖然那時候隨隨佯裝初學,但畢竟時常對局,對彼此的佈局思路很熟悉。雙方落子幾乎沒有停頓,片刻便在上方成一倚蓋之勢。雙方形勢相當,棋形堅實又漂亮。
這開局式正是當初兩人對弈時常用的定式,是桓煊當初教給她的,可桓煊卻也是從蕭泠傳世的棋譜上學來的,回頭一想,真是徹頭徹尾的班門弄斧。
桓煊心中羞惱,不經意地抬起眼,便看見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