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打斷她道:“你到底願不願幫你二弟求情?”
大公主心如刀絞,淚流滿面,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但還是咬咬牙道:“請恕女兒不能從命……”
“好,”皇后用一種陌生而冷酷的目光打量著女兒,“很好,你記住今夜的話,記住你怎麼對你親弟弟見死不救、趕盡殺絕。”
大公主臉色慘白,但始終緊咬著牙關不發一眼。
皇后睨了她一眼,點點頭道:“我只當沒生過你這女兒。”
說罷不再理會女兒,徑直去了皇帝的寢殿。
這回她也不問中官皇帝是不是醒著,下了鳳輦便脫下簪子往階下一跪。
皇帝身邊的中官都瞭解皇后的性子,勸說了兩句無果,只能入內向皇帝稟報。
皇帝剛服罷藥湯,正靠在榻上閉目養神,聞言沉默許久,情知自己不可能永遠躲著妻子不見,終是澀然道:“請皇后進來吧。”
皇后一身素服,脫了簪子,長髮披散著,雙眼中滿是血絲,一看就是整宿未眠。
她走進殿中,不等皇帝發話,便往御榻前重重地一跪,頓首道:“妾管教兒子無方,懇請代那逆子受死。”
皇帝本就難看的臉色又灰敗了幾分,顫聲道:“這件事朕自會定奪,皇后不必過問。”
皇后眼中湧出淚水:“求陛下看在妾侍奉巾櫛一場,留那逆子一條賤命……”
皇帝道:“你也知道我們夫妻一場,若是那逆子謀逆得逞,取我性命,你又待如何?”
皇后臉色一白,一時間無言以對,她對皇帝的情分早在一個個嬪妃入宮、誕下子女後漸漸消磨殆盡,兒子在她心裡的分量自然比丈夫重。
若是兒子得逞,她大約私下裡訓斥一番,傷心一場,也就接受事實了。
她下拜道:“陛下真龍天子,有上蒼護佑,定能逢凶化吉。”
皇帝卻並不揭穿她的心思,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若不是蕭泠帶著親兵來救駕,這御榻上的真龍天子就換人了。”
皇后忙道:“那逆子志大才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陛下可以將他圈禁起來,廢了他雙腿,讓他再也不敢痴心妄想,只要能留他一命……”
她帶著哭腔道:“陛下,大郎已經走了,若是這逆子也沒了,陛下叫妾怎麼活下去?”
皇帝看了一眼憔悴的髮妻,輕輕嘆了口氣:“虎毒不食子,你以為朕心裡好受?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你那志大才疏的兒子做了些什麼事。”
頓了頓道,眼神重又變得冷硬:“朕心意已決,你不必再說了。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與其為那逆子操心,不如多關心一下三郎。”
就在這時,一個內侍在屏風外道:“啟稟陛下,蕭泠將軍到了,在配殿中等候覲見。”
皇后聽見“蕭泠”二字,眼中有戾色一閃而過。
皇帝瞥了眼妻子道:“朕這裡還有事,皇后請回吧。”
皇后待要再說什麼,皇帝已向身邊的中官道:“送皇后回寢殿。”
皇后雖不甘心,卻也知道皇帝召見外臣,說下去只會適得其反,須得徐徐圖之,遂默默行禮退了出去。
隨隨跟著引路的內侍向皇帝寢殿走去,走到階前,便看見一身素服的皇后正順著臺階往下走。
隨隨一禮:“末將拜年皇后娘娘。”
皇后身子微微一顫,頓住腳步:“蕭將軍免禮。”
隨隨微微躬身,待皇后離去。
皇后卻緩緩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垂下眼簾,忽然斂衽一禮。
隨隨趕緊避開:“皇后娘娘折煞末將。”
皇后道:“蕭將軍高義,於桓氏有恩,於社稷有功。本宮這一禮蕭將軍當之無愧。”
說罷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