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著急,卻又說不出話,一直到那隻手反握住她,她才稍微平靜了些。
意識在混沌中繼續浮沉,似乎又往下沉了,到了一片紅色的世界。
這個世界充斥著急剎聲,是碰撞聲,是尖叫,是雙眸未闔,胸腔卻不再起伏的父母,以及呆愣住的,只有淚水在掉落的她自己。
不想去水上樂園玩了,不想,一點都不想玩。
她願意在家裡一直寫作業,願意在教室裡認真讀書,願意學完培訓班所有的課程,願意做任何事情。
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孩子,所以能不能把我的爸媽還回來?
她喊著爸爸媽媽,她想睜眼,很想看清自己抓住的到底是誰的手,眼皮像個年久失修的機器,好艱難地睜開來眼,看到的只有一片白色,那叫人困擾的急剎聲依舊刺耳。
沸騰著的虛幻聲音中,姜梨終於聽到熟悉的男聲,溫暖的掌心撫著她緊緊皺著的眉,溫著她顫抖的眼。
「姜梨,不怕,醫生在,你正在好起來,你會好的。」
她會好起來。
可為什麼這道聲音,沒有記憶中的沉穩。
彷彿,他也在害怕。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從混混沌沌的意識中醒來,她被一雙有力的手抱起。
姜梨恍惚極了,以為是爸爸,伸出手,低低地喊著:「要背,爸爸背。」
抱著她的人停了下來,將她重新放到床上,彎下腰雙手托起腿窩,穩當地背起她。
靠在他結實寬厚的背上,姜梨收緊環著他脖頸的手,頭埋在他溫暖的頸窩處,鼻尖是有些熟悉的苦艾香,草木的香味,混著一些松香。
不是爸爸,她想。
男人背得很穩,她眷戀地蹭他的脖頸,聞著他身上那叫人安心的味道,意識似乎又要重新回歸混沌。
譚家人站在一旁,看著祁容斂那比夜色還沉的面色,沒有人敢阻止,噤若寒蟬。
他就這麼背著她走出了譚家大門。
那棟背著他們的別墅漸漸被夜色吞沒,唯有停駐在別墅前的車子亮著燈。
姜梨艱難地睜開眼,她終於知道背著自己的人是誰了。
她抱緊他,用著很淡很淡,幾乎要聽不見的氣音顫著聲說話。
「祁容斂。」
「我沒有爸爸媽媽了。我沒有家了。」
他沉著眼,很安靜。
過了會,風吹過來,將低沉的男聲裹進了她的耳。
姜梨,你還有我。
還有我。
病房。
輸液輸了好幾瓶,睡過了十幾個小時,姜梨終於醒了。
她睜眼後最先看到的是祁容斂,他就搬著張椅子坐在她病床旁邊,手裡批著檔案,只是才簽了一個名,就抬眼觀察著她的情況,剛好看見了她睜開著的眼。
「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他將東西放到一旁,按下呼叫鈴。
姜梨感受了下,除了還有一點脫力之外,並沒有其他難受,於是搖搖頭。
她看著他,他的神情透著倦,下巴不知道什麼時候長了點胡茬子,很短,用手背摸上去應該會很硬很刺手。
【他好像有點淡淡的黑眼圈,這個樣子,不會是陪了我一整夜吧】
沒來得及想太多,醫生和護士就迅速地到了,給姜梨做完了一番基礎檢查,叮囑不少注意事項,說姜梨可以考慮出院了。
急性過敏是這樣,症狀來得快,只要及時地注入藥物控制,症狀去得也快。
姜梨這次唯二幸運的地方,一是她處理得非常及時,過敏反應才剛起,就有醫生給她注入了腎上腺素,二是她沒有出現明顯的面板症狀,不用忍受因為過敏而導致的面板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