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港的冬季不同於內地,不算冷,思寧站在客廳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前,怔怔望著院子裡的桂花樹上,一隻叫不出名字的鳥,在樹枝上搖晃了幾下,振振翅膀又飛走了。
這是她來紅港的第七天,那天她從東郊莊園哭著跑出去,周君彥抱著女兒連聲叫著她的名字,卻也沒有讓傭人攔住她們。
坐在疾馳的車上,她忍不住再次回頭想看看女兒,只遠遠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站著門口……
“思寧。”徐清茹拿了件披肩搭在女兒肩上,柔聲說道,“這裡冬天乾燥,不像洛城溼冷,媽媽做了糖水,你喝喝潤潤嗓子吧。”
思寧回過頭,對著母親笑笑:“謝謝媽媽。”
“傻孩子,和自己媽媽有什麼好客氣的。”徐清茹眼睛不知不覺溼潤了,想起以前那場車禍後,女兒和自己分開十幾年,吃盡苦頭,現在思寧當媽媽了,又和囡囡天各一方,怎麼就這麼命苦?
來紅港這幾天,思寧不大說話,一碗糖水就喝了幾口,她這個當媽的看在眼裡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思寧,把囡囡要回來吧,周家勢力再強,我要回外孫女還是可以的,我們請最好的律師和周君彥打官司。”
“媽媽不要,”思寧神色黯然,“我答應了給他生孩子,是我欠周家的。”
“你才十幾歲,他怎麼能強迫你做這種事,都是媽媽不好。沒有早點找到你。”
思寧勉強笑了笑:“媽媽您別多想,我回房間睡覺了。”
看著女兒短短几天就消瘦了一圈的臉頰,徐清茹也不知道當初自己聽她的話沒有把外孫女帶走的舉動到底對不對?或者,她思念的除了襁褓中的女兒,會不會還有那個男人?
她想起保安送來的信件,還是敲敲門給思寧拿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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叄年後。
縉縣周家大宅的假山下,傭人們仰頭對爬到山頂的小女孩苦苦哀求著:
“小小姐,您下來吧,求您了,上面危險,大少爺馬上就回來,您先下來,我領著您去門邊等著好不好?”
“我不要!你們現在就給爸爸打電話,讓他立刻回來見我。”
周憶慈嘟著嘴,粉裝玉琢的小臉上,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說不出的靈動。
她的父親本來答應了下午帶她去騎馬,一覺醒來竟然沒有看見人。
她很生氣!
“大少爺……”
“大少爺回來了……”
……
眾人不約而同送了口氣。
周憶慈已經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快步朝自己走來,早將剛才的不快忘得乾乾淨淨,在眾人驚呼下快速從假山爬下來,邁著兩條小短腿飛快朝男人撲去。
“爸爸。”
周君彥一把將她抱起,由著女兒粉嫩的小臉往他懷裡蹭了蹭。
“爸爸,憶慈好想你啊。”
“你是想爸爸還是想去騎馬?”周君彥笑道,他剛才有點生氣,這丫頭膽大包天,小小年紀竟然敢爬到假山上威脅自己,但看著這張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小臉,責怪的話語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想爸爸,也想爸爸帶我騎馬。”周憶慈狡黠一笑,熟悉的神情讓周君彥有些失神。
不知不覺他的小葡萄已經快叄歲半了,模樣長得越來越像她母親。
領著女兒去馬場騎了幾圈馬,周憶慈心滿意足窩在父親懷裡,奶聲奶氣說道:
“爸爸你真好,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永遠不離開你。”
“傻孩子。”女兒的話極大取悅了周君彥,寵溺地颳了下她的小鼻子,“你不可能陪爸爸一輩子,以後你會有你的人生,爸爸希望你就像一隻小鳥。哪怕飛得又高又遠,只要開心快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