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地不怕,像枚小炮彈一樣三兩步躥過去,仰著小臉便甜甜地喚了一聲:“師孃好!”
這一聲含糖量100的師孃,令雲氏臉上的笑容驀然化開,她顧不得理會自家兒子,先把這軟乎乎的小糰子往懷裡一攏,伸手拂去他帽子與衣襟上的雪花:“你就是拾哥兒吧?果然好俊的一個孩子。”
其他人也忙不迭地向師孃問好。
雲氏一一應了,還對照著每個人的特徵,精準地叫出了每個人的名字。顯然是徐夫子常在她耳邊提起這幾個學生的緣故。
一手牽著謝拾,雲氏不忘招呼其他幾個孩子進屋。隨著厚重的門簾放下,將寒風阻隔在外,雲氏與那似乎是幫傭的婦人趕緊把幾個孩子招到暖爐邊,一個個脫了外衣,將滿身的雪都收拾了一遍。
謝拾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的收拾啊!別看夫子面上嚴肅,還挺細心的嘛。
雲氏轉頭找出幾件外衣:“這都是文哥兒的舊衣裳,你們先將就穿著。大冷的天,可不興在外頭玩雪,別回頭染了風寒。”
雲氏說話的語調溫溫柔柔的,動作卻麻利得很。幾個小孩都暈暈乎乎,毫無抵抗。聽這殷殷切切關懷,都忍不住頻頻點頭。
溫柔柔柔的美人師孃,誰能拒絕呢?
家中孃親甚是兇悍的王臨忍不住朝徐守文投出羨慕的小眼神:換作他娘,別說給他溫柔地換衣裳,只怕他早就屁股開花了。
謝拾倒是不羨慕這個。畢竟他可是他孃的寶貝疙
瘩。他娘便是兇誰都不捨得兇他。
他好奇的反而是:平時總板著臉不苟言笑的夫子竟然能娶到如此溫柔的師孃?夫子在師孃面前,還會冷著一張臉嗎?
想到夫子溫柔微笑的模樣,謝拾打了一個激靈。趕緊將奇怪的畫面從腦海中清空。
徐夫子進屋時,可不知道“心腹愛徒”在心中如此腹誹他。見學生們一個個收拾好了,他便領著一串小蘿蔔丁又出了後院。
幾人規規矩矩在學堂坐好。
“唰——”
熟悉的破空聲出現。
幾人猛然抬起頭,愁眉苦臉。
果然,該挨的戒尺終究逃不過。
徐夫子依舊沒有動手:“天寒地凍,戒尺就免了,每人回去後,寫三十張大字交來。”
逃過一劫的謝拾不由眉開眼笑。三十張大字並不輕鬆,但總好過手心被戒尺打腫。大冬天的,手心被打腫了不知該多難受。
“今日罰你們,一是不該誤時,二是不該傷身。玩樂之事,偶爾為之,久溺則有害,不該誤了正事,更不該傷了身體。一旦寒氣入體,非但己身遭罪,亦徒惹父母牽腸掛肚。但有萬一,豈不是令全家人平白傷心?”
徐夫子難得如此諄諄告誡。原本不以為然的幾人漸漸收斂了神情,紛紛認真應是。
不得不說,徐夫子的話很有道理。他今日的舉動顛覆了蒙童們心中對他的印象。
誰知接下來徐夫子更加不按常理出牌。他宣佈:“今日不練字,我們來講詩。”
說話間,徐夫子隨手一指窗外:“便以雪為題罷。你們可知詩文中‘雪’有何別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