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上揚。
回憶起幼年時的種種,謝拾心頭些許的窘迫頓時被衝散,他不禁笑了起來。
受到這對師兄弟感染的錢致徽跟著笑出了聲,他同樣分享了一樁兒時的趣事。
方才的小插曲不知不覺已被他們拋之腦後,三人一路說笑著回了青雲觀。
另一邊,看似不起眼的馬車停在府衙門口,不多時,中門大開,笑容滿面的張知府竟是親自迎了出來,姿態擺得極低。
車簾掀開,現出一張芙蓉面。
婦人身後,一個形容標緻的女童探出頭來。她杏眼微圓,鼻樑秀挺,雙頰飽滿,一派童稚之氣,漆黑的瞳仁深處卻透著淡淡警覺,似對周遭的一切都抱有本能的防備。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內。
徒留幾個門子好奇地竊竊私語。
“府臺大人都不敢怠慢,也不知是何方貴人?總不會是提學還帶了家眷來罷?”
“我看是京城來的大人物……”
……
三日後,府試開考。
轟!
四更時分,一聲炮鳴轟然炸響,整座府城都被驚動,此乃提醒考生用的“頭炮”。
“這提醒未免也太硬核了!”一刻鐘前才被胖狸貓喚醒的謝拾捂了捂耳朵,不禁慶幸提前“設鬧鐘”的舉動,他好奇起來,“也不知被轟醒的考生感覺如何……”
“不如何!”
走出房門的徐守文用誇張的口吻回答了他的問題:“感覺頭蓋骨都被轟飛了……”
緊隨其後的錢致徽神情恍惚。
好傢伙,前腳還夢見自己在考場上運筆如飛,後腳炮聲響起,考場都被炸塌了!
嚇得他醒來出了一身冷汗。
半個時辰後,第二炮在城中炸響。提示著準備妥當的考生們該奔赴考場了。
謝拾再三檢查過考籃,確定無有錯漏,這才笑盈盈地揮別謝林,坐上了馬車。
鈴鐺聲響,漸漸遠去。
謝林目送馬車遠去,視線中搖曳的橘色燈火越來越淡,最終徹底融化在黑暗深處。
自家兒子從小到大的努力他都看在眼中,不免自愧。若是託生在大戶人家,何須如此?
他轉身走進道觀,上了一炷香。
“三清在上,保佑我兒一切順遂!”
天光未明,掛著燈籠的馬車自四面八方而來,映得整座府城都好似亮了半邊。
各縣知縣領著縣學教官以及替本縣考生做保的廩生,早已聚集在試院大門之外。直到五更時分,只聽最後一聲炮鳴響徹府城,緊閉的試院大門終於緩緩開啟。
謝拾提著考籃排在隊伍中間,只聽得前方一陣喧闐,隨後,凝固的人流宛如解凍的冰河、融化的蠟油,倏地向前流淌而去。
他也不由自主地向前。
挨挨擠擠的人群中時不時便有被踩到腳或者被扯破衣服的考生與人爭執起來。
此時,身旁的錢致徽顯得分外可靠。身板一挺,便如銅牆鐵壁將旁人隔了開去。
步入大門後,還有兩道門。
先是儀門,被擠得發冠都歪了的考生們在儀門前重新正了正衣冠,這才走向儀門,挨個接受外搜檢官的搜身。排在謝拾前面的考生,就連考籃裡的饅頭都被捏成了碎末,難以想象該如何入口。
謝拾三人頓時滿心慶幸。
還好這一回他們帶的不是饅頭。
輪到謝拾時,只見考籃攜帶的食盒中,竟是一片片薄而透明的“餈粑”,壓根無需掰開,就能看出其中不可能存在夾帶——這是謝拾特意從學海的食譜中翻出,又拜託青雲觀那位掌廚單單為他們三人做的。
……好一份巧思!
兩名外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