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姓李,名道,字道之,年方十九,是與謝拾院試同榜的生員,只不過謝拾名列榜首,而他卻近乎是吊車尾,之所以能進府學,還是因為他家就在府城。某種意義上而言,也算本地生員的優待罷?
有一說一,能與李道之結識,還得感謝張宥,否則謝拾都不知府學中有如此天才。
李道之與張宥昔日在私塾時曾是同窗,都拜在同一位夫子門下求學。只不過,相較於認真讀書謹守規矩的張宥,前者卻總將更多的精力都耗費在不受重視的算學上。
偏偏他們所拜的老夫子性子甚是古板,為李道之的分心他顧,老夫子數次當眾疾言厲色呵斥於他,偏他面上應了私下依舊痴迷算學,氣狠了的老夫子直罵他不堪教化。
於是某一天起,張宥再沒在私塾中見到這位同窗,當時謠言紛紛,有人說是老夫子受不了如此朽木,直接將人勸退了,有人說是他受不了老夫子管教自己離開了……總而言之,當張宥在院試錄取榜單上看到這個名字時,險些以為只是同名同姓者,直到後來在府學中相遇才知竟是本尊。
二人只不過勉強同窗兩年,私交併不深厚,卻不妨礙張宥對其印象深刻。得知致知社招募成員,謝拾不僅看重詩詞文章,琴棋書畫歷史算等方方面面有所精通的人才都想招攬,他立刻便想到李道之此人。
事實證明,張宥沒有推薦錯人。
李道之入社不久,謝拾便在幾次接觸中初步認可他算學方面的天賦。
為進一步驗證對方究竟能不能如玄真道人一般成為他的“同道中人”,與他共探“天書”之理,前兩日興致一來,謝拾便將才從學海中汲取消化的新知識,即來自古籍中的“天元術”教給了李道之。
由於謝拾自身進度有限,目前只掌握到四元之術,所以四元之術就是他所能傳授的極限了。
——別問為何早在古籍中出現過的天元術李道之竟不曾掌握,問就是古籍流傳不易,李道之此前都只學過九章算術呢!並非古代出現的知識都能在後世傳播開來,許多古籍都被人珍藏或是在時間中散失。
時至今日,天元術已成絕學,遍數大齊,都不知能否找出一個精通此術的人。
李道之顯然又成了新的例外。
儘管謝拾傳授天元術便是認可對方的天賦,卻沒想到才兩天李
() 道之就消化完畢。
要知道謝拾可是學了足足一個月啊!
謝拾險些當場自閉。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這一刻,他算是體會到了府學諸生面對他時的感受。
察覺到宿主低落的心情,意識深處的胖狸貓急得團團轉,它絞盡腦汁安慰起來:[人各有所長,宿主你只是理科苦手……不對,其實宿主的理科天賦已經勝過很多人,只是完全沒必要和真正的天才比!]
“別擔心,我沒事。”謝拾調節情緒的能力極強,他轉瞬便收拾好心情,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師。大道從來不是獨行,我雖愚鈍,卻可借眾之力。又有一位同道中人、良師益友,該高興才對啊!”
偷師一念起,從此天地寬。
自己費力啃又厚又難懂的算學書籍自學成才,效率當然遠不如直接求教身邊的算學天才。李道之的出現豈不是經驗包喜加一?
一無所知的李道之還處在掌握了全新算學工具的興奮中,他語無倫次地發表了一通對謝拾的感謝,卻不料還有新的驚喜。
謝拾自袖中掏出幾本書冊。
都是他親手抄錄的古籍,包括《測圓海鏡》以及在其上更進一步的《四元玉鑑》,想來夠李道之好好琢磨一陣子。
待得後者將書中的算學知識都掌握透徹,再反過來傳授謝拾,豈不是事半功倍?
李道之當場高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