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養兵,有了兵才能將北虜拒之門外。換句話說,百姓交田賦換取了朝廷的庇護。
當時謝拾對此表示理解與認同。
——可如今呢?
——築堤、修壩、從軍、納賦……是為國亦為家,如今官府強徵傜役又是為什麼?
他心中冒出一個一個疑問。
天子過壽,卻與自家有何相干?便是村裡的一大爺過壽,自家送了禮,好歹還能蹭兩頓酒席,可替天子自帶乾糧賣力,又能得到什麼?即便天子大悅,受賞的大概也是發掘祥瑞的人罷?自家既不受恵,何以要為天子壽誕而服役?
——這不合理,也不應該!
現實與他從書中學到的道理不一樣,“天子為民父母,何以不愛民而虐民?”
啪!
戒尺敲在肩頭,將謝拾從沉思中驚醒。他抬起頭來,便對上徐夫子黑沉沉的臉。
聽講不用心,被夫子逮了個正著,在徐夫子的逼視中,他只能乖乖伸出手掌。
啪!啪啪啪!
生平第一回,謝拾捱了戒尺。
他一張小臉都痛得皺作一團。
早學結束之後,徐守文與趙自新幾人都湊過來,關心道:“阿拾,你今日是怎麼了?”
居然在課堂上走神,這可完全不像小師弟的作風。要知道他的學習態度一貫是最好的,聽課認真,完成課業亦用心,夫子百誇不厭。
謝拾這便說出了自家親爹被官府徵召服役之事,小傢伙悶悶不樂:“……我想爹了。”
平時日日相處在一起時不覺得如何,如今他爹不過才離開一日,謝拾已是牽腸掛肚。
徐守文幾人深表理解。小孩子哪有不眷戀父母的,更何況謝拾他爹還是被官府強徵走的,代入一下自己的爹他們也會憂心。
幾名不足十歲的小少年對此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是陪在小師弟身邊,與他一同讀書、下棋、玩耍,希望能緩解他鬱悶的心情。
考慮到小師弟最近對卜算尤為熱衷,前段時間還天天逮著他們要替他們卜算一一,過於狂熱的熱情一度令幾位師兄退避三舍,如今為了讓小師弟開心起來,師兄們甚至不惜主動犧牲,絞盡腦汁想出種種問題,找小師弟替他們卜算。
出乎意料的是,謝拾拒絕了。
“事在人為,豈由天定?”他
() 的態度甚至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令師兄們錯愕不已,“……占卜不過錦上添花罷了。”
徐守文等人目瞪口呆,小師弟狂熱痴迷於占卜時他們曾懷疑小師弟中了哪門子的邪,如今小師弟對占卜之事變得如此冷淡,他們又懷疑小師弟是否再度中了邪。
唯有系統明白其中緣故。
——擔憂謝林的安危,昨晚宿主一連佔卜十次,均是凶多吉少。氣得宿主當場摔了竹籌與銅錢:“占卜之說,不足信也!”
要不是不合時宜,胖狸貓險些拍掌笑出聲:……好傢伙,宿主你也有今日啊!
……可見宿主的封建迷信並非徹底入骨,是有選擇性的封建迷信,還是有機會掰正的。
心中有了心事,午學時謝拾儘管依舊專心,面上神情卻嚴肅了許多,他嘴上跟隨夫子誦讀五經,心中卻忍不住開始懷疑:
書中君明臣賢百姓安樂的大同世界真的存在嗎?何以現實卻與書中描繪完全不同?是寫書的人錯了,還是我理解錯了……抑或者,是皇帝錯了,是這個世界錯了?
謝拾依舊沒有得到答案。
對於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這個問題未免太過高深,許多大儒都未見得能夠解答。
徐夫子將小弟子的神情看在眼中。
下學後,其他人已經離開,徐夫子卻將謝拾叫住,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