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謝拾難免懷疑幾位師兄也遭遇類似之事,無可奈何之下,才將未必已成廩生的他視為“救命稻草”。
聽他發問,吳躍重重嘆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嘆得謝拾心絃一緊:“唉,先生他……先生他突染風寒,非臥床休養數月不可。既然如此,自是無法替我們作保了。”
私塾先生病得突然,本以為吃幾副藥就能好,不耽誤童試報名,誰知病情加重,原先的打算就落了空。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廩生,三人思來想去,只好找上了謝拾。
……啊?原來是這樣?!
謝拾先是慶幸地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意識到不該如此,畢竟師兄的先生還臥病在床呢,這般想來似乎有幸災樂禍的嫌疑。
事關三名師兄的舉業,謝拾自然不敢耽擱,正好他本就打算前往府城,先順路到縣城替他們保結,縣試後再走不遲,還能順便體驗以另一種身份參與科舉的感覺。
王臨三人又找來與之處境一致的兩位同窗,湊齊五名考生後,一行人上路出發。
一路上,同坐一間馬車的謝拾與王臨三人交流所學,發覺三人的基礎已是十分深厚,謝拾不由感嘆:“看來師兄們這兩年絲毫不曾懈怠,我也得愈加勤勉才行。”
“???”王臨三人一時無語。
不是,論勤勉誰能比得過你啊!
正是因為知道謝拾的學習態度,他們這兩年才絲毫不敢懈怠。已經被小師弟遠遠甩在身後,再不努力哪還有顏面見人?將來一門師生相聚時,彼此豈不是天上地下?
心底這些想法,幾人自是不會同謝拾說,好歹讓他們保留幾分身為師兄的尊嚴罷。
抵達縣城後,有過縣試經驗的一行人輕車熟路地走完報名流程,便靜待縣試開考。
周知縣早已離任,新來的知縣謝拾並不瞭解,不過縣試難度不高,錄取標準向來寬鬆,以王臨三人的水平,透過不成問題。若非朝廷將縣試與府試兩關繫結,一關不過便從頭來過,他們甚至無需再考縣試。
二月初五,縣試正場開考。
開考當天,謝拾與五名考生一起出發,不多時便抵達縣衙門口,王臨幾人提著考籃開始排隊,謝拾朝他們笑了一笑,暫且拜別:“諸位,我先行一步,靜
候佳訓。”
言罷,他穿過人群直入考棚,出示身份後便與一群襴衫飄飄的廩生站在了一起。
而一眾至少已過弱冠的廩生之中,獨他一人正當年少,年紀似乎比許多考生還要小,安安靜靜立在場中宛如一節初生的竹筍,立時吸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其中有幾道目光分外熟悉。
謝拾眼神一掃:“原來是熟人啊!”
在場廩生他大都不認識,想來出自縣學,而這幾個熟人卻與他一般來自府學,籍貫同在泊陽,且都是泊陽文會成員,當初謝拾也曾受到邀請,在泊陽文會掛了個名。
公堂之上就是泊陽知縣,幾人不便多聊,只與謝拾互相打了個招呼,便靜靜等候唱名。
很快,衙役唱名的聲音高高響起。經歷了搜身的考生一個個入場,而與之保結的廩生亦是一個個認真驗看,確認考生身份。
相較於動輒為數十人作保的廩生,謝拾“手下”只有五人而已,一時無事的他站在一旁,以全新的視角觀察考生入場。
從前他是考生,這回成了考生擔保人啦!
二月的天還有些涼。方才經歷了搜身的考生個個衣衫單薄,一邊摸索著穿上外衣,一邊不忘護住考籃,一時顯得手忙腳亂。
唱名聲中,他們越過“龍門”,魚貫而入。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期待與忐忑。
“這就是‘魚躍龍門’?”謝拾觀察半晌得出結論,“當年我就是這樣入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