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小侄子如此積極要念書,謝森哪有不應的?當下便找同村的人回去傳了口信,第二天,謝木、謝林兄弟二人就到鎮上來了。在集市上將這段時日攢的果子與雞蛋等物一併賣了,二人才到張家來接人。
本以為只是簡簡單單接個孩子回家,沒想到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堆大包小包的行囊。
幾匹藏藍色的綿布、十來斤白如雪的棉花、兩三斤豬肉和羊肉,還有一小包飴糖,一小包糕餅……一眼望去目不暇接。
此外,還有一個被謝森鄭重其事交到他們手中的包裹,掀開包裹一看,竟是好幾本整齊堆放的線裝書以及一套筆墨紙硯。
“這、這、這未免太貴重了!”
面對這大包小包、目不暇接的禮物,兄弟二人愣在當場,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推脫:“親家不怪拾哥兒叼擾這麼久已是夠體貼了,哪裡好意思收下這般貴重的禮?”
傳出去那不是在親家家裡連吃帶拿嗎?
“二位哥哥這可就想錯了。”謝森見他們誤會,無奈解釋道,“這都是拾哥兒買了,要帶回家去的。不單是家裡,我這做叔叔的,都收到了四歲小侄兒的孝敬,還有我媳婦和家中二老,可都沾了光。”
他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欣慰和驕傲。
謝木謝林兄弟倆露出聽天書的表情。
“三弟你說,這些都是拾哥兒給家裡買的,不單家裡,你們人人都有份?”
謝森用“雖然聽上去很離譜,但這是真的”的眼神肯定道:“別這樣看我,我也只比大哥二哥你們早知道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前,當這堆肉類、布匹、零嘴被人大包小包送上門時,他也驚呆了好嗎?
謝木兄弟倆怎麼都不肯相信。
——是三弟瘋了還是他們在做夢?難道要他們相信,一個四歲小娃兒,到鎮裡來了十天,就尋摸到了買這麼多東西的銀錢?
謝森無奈擺手:“真不是我。”
“棉布二百文一匹,棉花六百文一斤,豬肉一斤二十文,羊肉一斤十五文……”
不愧是跟隨老丈人特地學過算賬的,再加上熟知物價,謝森不用算盤,就當著兩位兄長的面飛快算了起來。
“只這些肉和布合計便不止八貫。書倒是不貴,這一套《三》《百》《千》約摸二百來文,筆墨紙硯質量一般,大約八九百文,還有……”
還有餄糖、糕餅,謝拾送給他們一家的小禮物……謝森計算一通,得出個結果:“零零總總算下來,少說得有十貫吧!”
算完,謝森雙手一攤自嘲道:“二位哥哥看我像是能一氣花掉十貫錢的大方人?”
謝木謝林兄弟二人連連搖頭。
十貫錢!換成白銀就是整整十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謝家人在田裡忙活一年,除去花銷之外,到頭也攢不夠十兩銀子。
謝森在酒樓做工也有數年了,十貫錢不至於拿不出來,但以他的性格,只會將這筆錢花在該花的刀刃上,
絕不至於如此浪費。
給小侄子買書本和筆墨紙硯也就罷了,其餘那些,不年不節的,他們普通人家哪會這麼奢侈?
兄弟二人終於從大包小包的衝擊中醒過神,想起了方才三弟說過的話:“真是拾哥兒買的?可他一個娃娃哪裡來的錢?”
總不成是自家兒子離家出走時還偷了家裡的錢吧?謝林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捏了捏手指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明明是來接人的,人卻不在:“那兔崽子他人呢?”
“——他說是賣蛐蛐賺的。”
他的聲音與謝森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謝林剛剛躥起的怒火一下子被撲滅,取而代之的是錯愕:“……賣蛐蛐賺的?”
“對,拾哥兒把他的金甲大將軍賣給咱家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