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到一邊,感覺尚可的便停下來畫個圈,題兩句批語,遇上十分不錯的他才一字一句細細默讀。
一時試院中只有紙張翻動之聲。
不知何時,這聲音停了下來。
只見江提學手中拿著的赫然是一份被硃筆塗滿紅圈的試卷,其上還有一眾幕友的點評,一眼看去,無一不是溢美之詞——
“一氣渾成,妙不可言!”
“氣象高遠,非俗儒所有!”
“神氣渾脫,理得而氣清!”
江提學細細一讀,竟是絲毫不以為過譽。
手中這份試卷,不僅寫得好,就連風格都如此契合江提學的審美,越看越喜歡的他當即捧起試卷,搖頭晃腦誦讀起來。
讀完,他發出一聲感慨,毫不猶豫地寫下批語:“命意之高,未有若茲篇者!”
若說第一篇四書文已是絕佳,第二篇經義更是渾然天成,縱使他所治本經並非《周易》,亦能看出作者已於《周易》一經登堂入室,火候之老道,便說是有十年的功力都不為過!哪裡像是區區一介童生?
江提學不免猶疑起來。
朝廷規定,院試考官在考前不得翻閱縣試與府試的試卷,以擴音前記住考生筆跡,在錄取的時候徇私舞弊。江提學倒是遵守了規矩,可他才讀過府衙刊行的文集啊!
今歲府試的文章皆在其上。
如果說其他人的文章也就罷了,江提學看過即忘,唯獨對謝拾的文章記憶猶新。
誰教後者的文風如此獨特呢?
——恢宏浩大,非常人可比也!
儘管他不曾見過謝拾的筆跡,但在拿到這份試卷的第一時間,看過第一篇四書文後,江提學便認出了這熟悉的文風。
哪怕糊名,他也敢篤定——此篇文章的作者,定然便是那位年僅十歲的府案首。
可讀完文風一致,依舊是他最欣賞的大氣磅礴,浩然高遠,可一介十歲孺子,真能對《周易》理解如此之深,做出這樣一篇非有十年功力不能成的鴻文?即便再高的天賦,也得需要閱歷與積累才對。
江提學一時拿不定主意。
此前他本已
斷定此份試卷必為謝拾所作(),越是欣賞便越是堅定要壓一壓名次的念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只因他見過太多“傷仲永”之事,家中更是出了一個實打實的先例,以為越是天才越該磨礪,以免得志驕狂毀了自己。
可這篇經義又讓他不確定了。
若是他認錯了人可如何是好?
猶豫未決的江提學決定聽聽其他考官的建議。院試錄取的考生之所以叫做生員,正是因為院試本就是府、州、縣學的錄取考試,透過者便能被府、州、縣學所錄取。而各地知縣、知州、知府在名義上亦是縣學、州學、府學的教官,在錄取學生這件事上,除非提學非要鐵了心獨斷專行,不然的話,他們自然也有發表建議的權利。
第二天一早,一眾考官分到了江提學發給他們的試卷,尤其是已經排好的前十名。
聽江提學問大家可有異議,眾人自是默然,並不打算在這等小事上與之唱反調。
儘管他們看過試卷之後,一致以為排在妙不可言,當屬第一。不過,第十就第十罷,何必與提學對著幹?
就在名次即將成定局時,卻見張知府突然起身:“下官以為,此排名不妥。”
“???”
這一瞬間,一眾考官都愣住了。
誰不知張知府是出了名的老油條,行事向來圓滑老辣,今日怎的成了楞頭青?
江提學亦是怔了一怔。
“……哪裡不妥?”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卻也對張知府的表現很是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