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燁一時語凝,他瞪著秦珏,好一會兒才道:“你何出此言,我何時不讓你入仕了?秦家是書香門第,他日你若能留在翰林院著書立說,也是光顯門楣。”
秦珏冷笑,道:“您當年為何不留在翰林院著書立說,為何要把家主讓給二叔,自己回來打理庶務?莫非是覺得著書立說比不上做九卿?您不用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到我身上。和任家的親事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不能如願,如果你們不怕弄得滿城風雨,那就只管去做。”
說完,他給秦燁行了一禮,抬步便向外走。
秦燁沉默一刻,叫住他:“孽障,回來!”
秦珏一腳在門裡,一腳在門外,回過來冷冷地道:“以後秦家再有誰出了什麼事,不用問我這個做晚輩的。”
話外音,要問就去問秦牧那個當家主的。
直到秦珏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小廝才敢沏了新茶送了順氣丸進去。
大老爺這一次又讓大爺氣得不輕。
秦珏離開楚茨園,就看到四叔秦炻正往這邊走來,他皺皺眉,四叔這個時候過來,顯然是來找父親的。
沒想到秦炻遠遠看到他,竟然縮縮脖子,往旁邊的小路上走去,那條小路上有灌木探出來,秦炻這樣走上去,身上那件杭綢直裰怕是不能要了。
秦珏心中陰鬱更深,這是怕他嗎?他有這樣可怕嗎?
看到他這個侄兒,當叔叔的嚇得慌不擇路?
他索性當做沒有看到,繼續向前走去,路過穀風園時,見到門口桃紅柳綠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是二叔家的四堂姐秦玲,她的手裡還各牽著一個男孩子,顯然是帶著兩個兒子回孃家了,這會子是要回去了。
看到他過來,丫鬟們紛紛施禮,他向秦玲拱拱手,叫了一聲“四姐”。
秦玲顯然沒想到會遇到他,笑得有些牽強,說了一句:“玉章回來了。”
之後便對跟在身邊的嬤嬤道:“瞧我這記性,忘了還有事要和母親說,你們等著,我進去一趟。”
說完,就衝著秦珏笑了笑,拉著兩個孩子頭也不回地進了園子,那副樣子,就好像秦珏會吃了她和兒子一樣。
秦珏轉身離去,快步走進明遠堂。
全都怕他,這些人全都怕他。
只有那個小丫頭從來就沒有怕過他,無論他把她扔到樹上,還是藏在她的車裡,或者半夜忽然出現在她的窗外,她都沒有怕過他。
他是父親口中的孽障,別人也對他避之不及,只有她沒有,她不喜歡白牡丹,就會讓他再換一盆,她就是對他板著臉,也沒有怕過他嫌棄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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