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言說得篤定,秦珏皺起眉頭:“惜惜,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認識趙宥?”
關於羅錦言與趙宥的恩怨,秦珏一直認為起因是當年趙宥夥同王朝明陷害羅紹父女的那件事,可是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羅錦言卻一直都在關注著趙宥,他能感覺到羅錦言每次提起趙宥時,那難以掩飾的恨意。
她恨趙宥,很恨。
她把張廣順派往平涼時,只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也就是說,她從那個時候就對趙宥處心積慮。
而此時,她說起趙宥時,就像是在說起一個無比熟悉的人。
當年趙宥對羅家父女做過的事,是不是不僅僅是他知道的那些?
他們之間,究竟有怎樣的深仇大恨?
曾經,惜惜說她做過一個夢,可是他不相信一個人的夢境能讓這個人有那麼大的仇恨。
羅錦言在秦珏眼中看到了疑惑,也看到了憐惜。
她知道,趙宥的事情不說清楚,秦珏心中總會有根刺,可若是她把前生的事情實話實說,呵呵,他心裡就不只是一根刺了,恐怕是萬箭穿心了。
如果她真的只是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婦,她會選擇合盤托出,但她不是。
兩世為人,她比任何女人更加珍惜她所擁有的一切,她愛眼前的男人,很愛很愛,所以有些事情,藏在自己心裡,再多的悲傷仇恨總有被喜悅取代的那一天,她沒有必要把那萬箭穿心的刺痛帶給他。
“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做過一個夢,在夢中我就是那個鳳命女嗎?那個夢裡也有趙宥......”
“趙宥殺了我的兒子,他處心積慮,毫無破綻地奪走我兒子的一切,然後殺了他,登上了皇位,沒有人會說他是亂臣賊子,也沒有人說他是謀權篡位,他做了皇帝,而我的兒子永遠長不大了,他死的時候只有十幾歲。”
“玉章,我恨他,只要他一息尚存,瑞王府一日未倒,我都不會安心。”
“這一世他沒有害我的兒子,可我還是要防著他,你說我矯情也好,自私也罷,或者是無理取鬧,可我就是恨他,因為我是個母親。”
“我不是聖人,也不能凌駕於道德之上。”
“或者會有人說我是蠻不講理,那就讓他們說去吧,他們沒有覺得疼,那是因為那刀沒有紮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憫懷眾生的菩薩,也不是賢能大度的聖人,我就是我,我是孩子的母親,如果人有來生,那他害我兒子的事,就是上輩子的事。”
“上輩子他殺了我的兒子,這輩子我殺他,我認為天經地義。”
“不是說他這輩子沒有害到我兒子頭上,我就能原諒他,不能,絕不能!”
“別和我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那是因為死了的不是他兒子,我沒有那麼大度!”
“誰愛當菩薩聖母誰去當,他們想要原諒殺死兒子的兇手,那是他們的事,不是我的事,上窮碧落下黃泉,別讓我遇到趙宥,只要遇到他,我就會把我兒子的血債討回來!”
說完這些,羅錦言覺得很痛快,似乎重生二十來年,最痛快就是現在。
自己是痛快了,秦珏呢?
她拍拍胸口,羊皮宮燈昏黃的光暈中,她看到秦珏大張著嘴,傻呆呆地看著她。
“玉章,我嚇到你了?”羅錦言問道。
秦珏這才緩過神來,他抱住羅錦言,狠狠親了她一口:“惜惜,我如果被人欺負了,我娘知道了,也會像你一樣吧?”
羅錦言心裡一酸,秦珏四歲時就和葉氏分開了......
她重重點頭。
秦珏笑了,笑得像個心無城府的小孩子:“惜惜,我真能幹,給孩子們找了你這個娘。”
羅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