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脫離手指時,一道巨盾的虛影自天穹落下,直插地面,擋住了張正初周身亂撞的狂蕩靈力。
還有很多人已經甩出了傀線,形態各異的巨傀從長線一端奔躍而出。
畫面右邊。
聞時只剩一道肉眼無法捕捉的白影。他左手前探,右手翻轉腕節,將牽連著所有陣石的傀線收攏繃緊,靈神順著長線流瀉而出,直竄出去的同時,整個天空一片雪亮。
紫白交錯的電光佈滿蒼穹,雷聲緊隨其後,轟然炸響在天地之間。
場面被拉伸到極致,又全數收縮於陣眼那一點。
就在那眨眼便過的須臾間,謝問從旁邊折了一根長茅草,枯枝般的手指勾著草杆繞了一個特別的結,而後指腹一捻,另一隻手掌對著草根輕輕一拍。
那根茅草便乘著狂風直射出去。
明明纖細脆弱到不堪一擊,此刻卻像是世間最鋒利的長箭,直竄到聞時身前。它只比聞時快上半步,帶著巨力穿過張正初周身激盪出來的靈神阻隔,每擊穿一層,就是天地震顫,金光迸濺。
每擊穿一層,張正初的臉色就灰敗一分。
“張老小心!”
“先生——”
阿齊在那一刻爆發了傀的本能,面無表情卻猛撲過來。
於是他看到了張正初驟然緊縮的瞳孔,裡面映著茅草的影子,周身流竄火光。
它在擊穿傀的後腦之前,剛巧燒作灰燼。
下一秒,阿齊就被一根長線捆住。他在重力拉扯之下,被狠狠甩出去數十丈!
聞時就是那個時候乍然落於張正初面前的。
他身上帶著茅草燒落的餘燼氣息,抬了手,食指中指緊繃著朝內扣,關節上拖拖掛掛地懸著細白傀線。
明明沒有碰到任何人,張正初卻像被一股無形之力猛地吸住!
他兩腳半離地面,脖頸皮肉凹陷,出現了青色的指印,嗓子裡“嗬嗬”抽了兩口氣,又將唇抿得死緊,鼻翼翕張。
“不是問我哪門哪派,歸誰管教嗎?”聞時垂眸看著他,嗓音冷淡中透著啞。
即便被隔空攫住要害,張正初兩手依然緊緊攥著手杖,沒有鬆開。那些纏繞的靈神也依然一端通地,一端裹覆在他身上。
流過脖頸那兩道指印時,聞時的手指上便出現了細密傷口,白皙面板下滲出殷紅的血來。
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沉聲對張正初說:“這世上能管教我的從來就一個人……”
“叫塵不到。”
這三個字落下的瞬間,張正初臉上血色褪盡,真正難看起來!
“你!”
張正初艱難地下撇目光,盯著聞時手指上帶著雪刃寒芒的細線,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來,“你是……”
他嗓音嘶啞到只有聞時能聽清,說了兩個字便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滿面通紅。
從看清聞時的眼睛起,張正初就意識到自己這次真的莽撞了。
但這不能怪他,實在是這具身體太老了,撐不了多少時候……他太心焦了,而卜寧的靈相對他而言,太具有誘惑力了。
以至於他想冒一次險,藉著一眾家主和那些年輕軀體的靈神之力,冒一個小小的險……如果成功,那他起碼可以再續百年,過很久像人一樣的日子。
而非穢物。
可臨到頭來才發現,這險冒得比天還大……
***
他心裡已經閃過了無數念頭,但對旁觀者而言,這一切變故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在那些家主眼中,就是那位陌生的年輕傀師一打照面便冷然攻陣,張正初凝結各家之力將大陣悍然壓實。還沒待問出這位傀師的來路,對方就直指陣眼,逼得張正初威壓四散,自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