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線都是帶靈的,常人被捆住,第一反應是反抗。夏樵卻不同,他被聞時傀線繞住的時候反而安靜下來,一邊喘著氣,一邊塌下肩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茫茫然地抬頭道:“哥?謝……祖、祖師爺?”
他又低頭看著身上的傀線,委屈巴巴地說:“為什麼捆我?”
聞時:“……”
二百五還有臉問?
“可算醒了。”張碧靈跟了過來,看見夏樵睜著烏漆漆的眼睛,長鬆了一口氣,“你之前那樣真的嚇到我了。”
“你怎麼回事?”聞時問。
夏樵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什麼般:“我做夢了。”
聞時:“?”
他們在張家攪了個天翻地覆,結果這傻子杵在這做夢???
還是謝問好脾氣,問了一句:“做什麼夢了,說來聽聽。”
夏樵垂眸回想片刻,打了個激靈:“不記得了,就記得周煦……不是,卜寧老祖帶著各家的人一層層破開張家地底的陣時,我聞到了一股味道。”
他試著記起那個味道並把它描述出來,卻失敗了:“說不上來,反正很特別,我總覺得在哪裡聞到過。然後我就感覺腦子被人掄錘砸了一下,整個麻了。”
“然後我就一直在做夢。”夏樵努力憋了半天,“其他都想不起來了,就記得我好像特別疼,渾身都疼,好像在避開什麼人。”
說完,他抬起頭跟他哥大眼瞪小眼。
半晌,聞時蹙起眉:“然後呢?”
夏樵:“然後就醒了。”
聞時:“……”
“哥,這麼說有點奇怪。但我是不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夏樵認真地說。
聞時癱著臉:“……”
這話就好比問鬼,鬼上哪兒知道。
就他們所知,夏樵小時候是跟著沈橋生活的。要說避開人,那絕對不可能是沈橋。
除非……他夢到的是更早以前的事情。
但這會兒想不出來也沒法硬想,夏樵努力無果,只好從地上爬坐起來,拍撣著身上的泥,說:“既然入籠了,我們是不是要先去籠心啊?”
連夏樵都已經熟知無誤:籠心一般來說是建築,或者說是籠主意識最為凝集的地方。
他們來的地方是張家,那裡已經滿是殘垣,算不上什麼建築,也不像是張岱意識凝集之地。
依照目前籠裡的景象,不出意外,籠心應該就在那幾點燈火處。
那地方看著遙遠難及,實則沒走多久就快要到了。
他們從這片荒林裡鑽出來,面前是一條可以走馬車的偏僻官道,道上有深深的車轍印。
橫穿過官道,就是一座山的背面。他們之前看見的燈火,就懸在黑黢黢的山影高處。
撇開那幾點燈火,其實山腳底下還有一盞,就亮在一座破敗不堪的土地廟裡。
土地廟很小,卻依稀能聽見人語,不知什麼人正借宿在那裡。
聞時起初以為是其他各家入籠的人,後來發現不是。
因為整個山林間還回蕩著那個嗚嗚咽咽、不知哭笑的女聲。要不是害怕謝問,夏樵這個膽小鬼肯定死死貼在聞時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但土地廟裡的人卻枕著風說笑聊天,彷彿根本聽不見任何女人哭聲。
這麼看來,應該不是籠外誤入的誰,而是籠裡的人——張岱記憶和意識裡的人。
聞時他們走到廟邊的時候,廟裡的人一無所覺。他們看見那三兩個人圍坐在乾柴劈燒出來的火堆邊,一邊搓著手一邊說:“山上的燈又亮了,那話怎麼講來著?”
“又鬧山鬼了唄。”
“都是些嚇唬人的話,咱們隔三差五要從這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