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愣了幾秒,脫口而出:“大東?耗子哥?你們怎麼也來了?”
他還沒開口解釋,就見沈家那個叫夏樵的小徒弟彷彿終於找到了話題,熱淚盈眶地問周煦:“你們認識啊?”
大東想搖手,周煦卻說:“昂,認識。我家的。”
大東也麻了。
“你家?”那個夏樵反應倒是很快,“張家的啊?”
“對啊,他們今天輪值。剛剛我還碰見過他們,就在前面那條街上。”周煦說完,又用一種半鄙視半懷疑的口吻說,“輪值你總該知道吧?”
“今天剛知道。”夏樵倒是很誠實,“輪值輪到這裡來啦?好巧。”
大東哈哈乾笑兩聲:“是啊,這邊亂七八糟的傳聞挺多的,是咱們家輪值的重點區域,不過一般是本家那邊來,今天難得輪到我倆,確實是巧了。”
他剛把話圓上,周煦那個祖宗就來了:“你不是說我小姨給你倆派了別的活,要盯人麼?這就盯完了?”
大東:“……”
這話一出,聞時、夏樵、謝問和老毛同時轉過臉來,認真地盯住了他們。那表情,混雜著“終於找到一個視線落點”、“如釋重負”以及“你們尷尬不尷尬”的意思。
於是大東和耗子在並不知道為什麼的情況下,忽然揹負了很多。
耗子從唇縫裡擠出一句:“怎麼搞,我想死。”
大東心說誰不是呢。
“要不……走吧?”大東擠了一句。
耗子立馬轉身直奔門口,似乎就等這句呢。
結果他撩開塑膠門簾一看,原本空洞荒廢的地下通道已經變了模樣。
通道兩邊長長的牆上,每隔幾米就有一盞小小的燈,照在三米店張貼的海報上。燈光是細細的一束,照的位置也很特別。
乍一看,那些櫃子、床板、廁所隔間都是逼真立體的。
好像你就縮在其中一個狹小逼仄的空間裡,看著光從縫隙裡透照進來,在臉上落下一道斜長的線,把人切割成不規則的兩半。
通道里忽然有了行人,不知誰咯咯笑著,腳步聲從通道這頭,跑到通道那頭。片刻後又追逐著跑回來。
還有稀稀拉拉的人影,空洞地從通道里慢慢走過。他們戴著帽子或是拎著包,也不說話。經過那些燈光的時候,可以看到那些煞白的臉瞬間清晰,又接著沒入黑暗裡。
像不斷跳幀的恐怖電影。
其中一個路過的人影似乎感覺到了耗子的注視,緩緩回過頭來。
他回頭的動作很奇怪,身體還在往前走,肩膀一點沒動,只有臉轉了整整90度。燈光在那一瞬間自上往下打下來。他的臉一半在陰影中,一半在光裡,就像被人橫切了一刀。
他像是故意嚇唬人一樣,盯著耗子看了幾秒,然後猛地探出頭來!
那張臉突然清晰,幾行深色的血從他眼眶裡流下來。
耗子甚至聽到了淅瀝瀝的流淌聲,接著“滴答”一聲,有冰涼的液體從頂上淌下,“啪”地落在他鼻尖……
非常腥氣。
那路人彷彿惡作劇成功一般,無聲笑著,把頭收了回去。
耗子默默把邁出去的腳收回來,放下門簾,拽著大東後退了三步。
“你退什麼?”大東問。
耗子動了動嘴唇,壓下剛剛一瞬的驚懼,強行冷靜道:“我們入籠了。”
“怎麼可能?”大東劃開手機螢幕,“我剛剛還跟嵐——”
姐發了資訊……
他看著空空的手機訊號,把後半截話嚥了回去。
資訊介面還停留在他給張嵐發的那句:跟上了!三米店這邊,我跟耗子都在,他倆跑不掉。
他當時發完就收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