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了。
“睜眼。”聞時說。
夏樵有點怕,但還是睜開眼睛,然後他就傻了。
眼前依然是沈家的客廳,擺設沒有任何區別,但色調和輪廓都泛著青灰,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更詭異的是,他瞥到了不遠處的穿衣鏡。差點再次尖叫起來。
鏡子裡映著兩個影子,應該是他和聞時。
之所以說應該,是因為根本看不出原樣。其實模樣沒變,但面板白得驚人。
他鼻尖其實有顆痣,眼角也有一處小時候磕的淺疤,但鏡子裡的他卻什麼都沒有、一切常人會有的細小瑕疵,都沒有。明明是他的臉,卻彷彿是另一個人,一眨不眨幽幽地看著他。
在這樣深重昏暗的環境裡,真是鬧鬼的好苗子。
“這是什麼?”夏樵聲音都劈了。
聞時說:“我閉上眼睛看到的東西。”
夏樵:“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聞時說:“你平時看到的叫肉身相,現在看到的叫靈相。”
“正常人身上會有繚繞的黑氣,或多或少,你沒有。這就是乾淨。”聞時的嗓音在夜裡顯得更冷。
夏樵一抖,慌亂地看向他,這才意識到他也是這樣一塵不染的樣子,但又有一絲……微妙的不同。
因為聞時的輪廓是半透的,就像一道虛影。
“聞哥,你……”夏樵磕磕巴巴地說,“你為什麼是這樣的?”
聞時輕聲說:“因為我缺了靈相,是空的,什麼時候找齊了,什麼時候解脫。我來也是為了這個。”
夏樵聽得茫然,又有些驚心。他正要繼續問,就聽窗外又是一陣貓鬧似的厲聲尖叫。
他嚇一跳,轉頭看去。就見三個瘦長人影倒映在大理石地面上,扭曲之後變成了四肢著地的模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弓起背。
它們頭顱的影子歪斜了90度,緩緩朝客廳內轉過來。
藉著客廳內灰綠色的燭光,夏樵終於看清了那些東西的模樣,它們像是被碾過的獸類,野貓野狗什麼的,身體扁平,四爪瘦長,但又有著人的臉,趴伏著從外面探進來,身上縈繞著黑色煙氣,幽幽嫋嫋,像纏繞的水草。
夏樵心臟都要跳停了,用氣聲問:“這是什麼啊???”
聞時說:“你找來的吹鼓手。”
夏樵:“……”
他一想到自己這些天都跟什麼東西睡在一起,頭皮都要炸了!
夏樵快瘋了:“怎、怎麼辦?”
聞時沒什麼表情,手指卻一道一道翻折起了袖子。
“聞哥你可以的吧?”夏樵試探著問。
“不知道。”聞時說。
夏樵:“???”
聞時沒再開口。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在很久以前,這些對他而言塞牙縫都不夠,但現在,他確實不敢保證。畢竟他不算真正的活人,沒有靈相,要達到原本的十分之一都危險。
最重要的是……他很餓。
二十五年沒有真正進食了,他很虛弱。
就在他掐著食指關節,正要動手時,一陣鈴音突然響起,驚得夏樵差點跳起來。
他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掏出作祟的玩意兒——手機,還差點摔成八瓣,本想直接摁掉,結果哆嗦的手指不小心劃到了接通,於此同時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玩意兒,前置電筒也開啟了。
煞白刺眼的光亮直照出去,從那三隻怪物臉上劃過。
下一秒,手機裡響起了一個男人輕低的咳嗽聲,他聲音略有些沙啞,帶著病態的疲憊,說:“是夏樵先生麼?我是謝問。”
也許是光太強烈,也許是突然的來電打亂了步調。那三隻怪物忽然低頭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