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聚了萬千燈火的光河推向了山下。
一瞬間,溫黃色的光傾瀉而出,鋪散開來。
齊辰微微闔目,雙唇輕動,抬手揮著筆在空中畫了幾道字訣。
隨著他筆下的字訣越來越多,那道光河越鋪越大,如同漲潮的碎浪似的,從西向東蔓延出去。
溫黃色的光河所過之處,蜷縮在地,沉浸在痛苦中的人們只覺得,那股鑽心剜骨的痛意被一股溫和的暖意撫平了一些。
他們在一身的冷汗中漸漸放鬆了身體,無力地緩著氣。
那股融融暖意似乎將他們從骨肉到魂魄都包裹了起來,被痛意折磨得不甚清晰的神智和意識終於稍稍恢復了一些。
兩刻已過。
四方再次祭出了第二張符紙。
第二張符一落地,山河俱震。
這次的反應比第一張有過之而無不及。
驚雷不斷,一道接一道劈落下來。
白得泛紫的閃電葉脈般在空中瞬展開來,從九天一路劈至地面,在地上落下一道道深痕。
郊野的零星的房屋被劈垮了許多間,城市裡的高樓稍稍好些。
有幾道雷恰巧落在林子裡,直接燒了起來,熊熊的火勢直衝天際。
萬靈寺的古鐘聲響起後就一直未曾歇過,沉厚的古音和著慧迦低低的誦經聲,朝四面傳散開來。
江河湖海巨浪翻騰不息,簡直要倒灌似的。
人間黑氣愈發浮躁不安,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拉扯著。
人們好不容易才從之前的劇痛中稍稍緩了些神過來,就又捲入了更難承受的痛苦之中。
上刀山下火海滾釘板也不過如此了。
而這一回,龍牙他們不再如同第一張那樣輕鬆了。
普通人承受的那種痛苦悉數返到了他們身上,而且是百倍千倍。
慧迦面板本就極白,此時劇痛加身,臉色便又白了一層。
在昏黃的燈火映照下,也顯不出一絲血色,幾乎和他身上穿的素白僧衣混成了一體,周身上下唯一的顏色便是那一點紅痣。
海中巨石之上,董明波踉蹌了一步,被身後的胡易和洪茗一把拽住。
巨浪翻騰著直撲而來,單嘯長鞭一甩,便將那浪頭打了回去。
雲杜山上李道長咬了牙怒道:“這什麼鬼反噬!”
他和沈鶴雙掌相抵,氣勁在兩人之間流轉,緩和著那股比人間更甚百倍的痛感。
同樣帶著怒意的還有龍牙,只是他怒的不是這反噬,而是齊辰。
他在崖邊死死皺著眉,承受著百倍痛苦倒並沒有抱怨,而是怒瞪了齊辰一眼,道:“這就是你當初一聲不吭一個人擔下來的?老子認識你那麼多年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點兒自虐傾向呢——”
齊辰一手繼續向山下推著溫黃色的光河,一手抵在龍牙的心口,幫他緩著那股疼痛,臉色帶著擔憂,道:“你都這樣了就先別炸了龍組長,一邊忍者痛一邊還要勻出力氣罵我,自虐傾向也不比我低。”
龍牙:“……”
在劇痛之中,他突然想起齊辰剛來廣和的那天夜裡,他在街邊找到齊辰的時候,這人開玩笑地隨口說了一段話。
他說他夢見過很多幾近真實的場景,觸感痛感都很真實,在夢裡他覺得自己爬過刀山滾過釘板下過油鍋……
當時龍牙以為那是齊辰順口胡謅逗他的,現在想來,大概是前世佈陣時候的痛苦,殘留了一點在他的夢裡。
☆、第七十九章
落在四方各人身上的痛楚非但沒有減輕,反倒隨著黑氣的掙扎,越變越劇烈。
僅僅是第二張符紙就已經如此難以承受,實在無法想象第三張、第四張落下來的時候,反應會重到什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