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回去睡?”
林樂揚確定他是生氣了。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要是還住在你這裡,不是更奇怪嗎?”
“哪裡奇怪?”李川抬眼,“我不覺得奇怪。”
林樂揚默默豎起大拇指,“那是你比較厲害。”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李川忽然說:“那就當我沒說過。”
林樂揚疑惑:“什麼?”
“我不說喜歡你,不說想吻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李川坐在床邊,揚起頭看他,甚至伸出手牽了下他的衣角。
林樂揚卻堅定地搖頭,“不行的,你知道我的答案。”
他不能答應,也不值得被這樣喜歡。
他遲早要回去,回到十年前。
“那我跟你走。”李川說。
林樂揚愣了下,李川繼續:“你不是要回去嗎?那我跟你一起,和之前一樣睡客房。”
“不……”他想說不用這樣的,為什麼要為了他一退再退,他不值得李川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
他是個很糟糕的人,不清楚這十年間發生的事,稀裡糊塗地被困在自己的十八歲裡。
“我害怕打雷,哥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李川站起來,這樣就比林樂揚高出許多,垂下眼望著他,這一回林樂揚讀懂了,原來感情真的藏不住。“我和你一起走。”
又是很久過去了。
林樂揚揚起一個笑,明明很燦爛,笑起來卻像隨時要落淚,“那我還是不走了。”
他選擇留下來。
夜深,林樂揚熟睡在床鋪一端。
李川半靠在床頭看天邊劈下一道閃電,雨下得太大,雨水聲很快把驚雷衝散。少年眼底藏很深的夜色,一手輕輕落在林樂揚的頭頂。
他也有很多個夜晚睡不著,驚醒後面對只有他一人的房間,抬手看自己滿是傷痕的手臂,一邊困惑自己是誰,一邊壓抑胸口空缺的痛楚。
李川見到林樂揚是五月份,那時候春天來臨了,花開草盛一片欣欣向榮,唯獨假山後面悶熱潮溼,泥土深陷,美的景色都在它之前盛開。
林樂揚偏偏跑到那裡去,他也只能跟過去,把人扶起來都想說一句“好笨”,話到嘴邊就變成:“你笑什麼?”
其實是想說你笑起來很好看,想說我們可不可以認識一下,想說我喜歡你,對你一見鍾情。
他迫不及待想要和林樂揚有所交集,每天拿著一杆破筆一張破紙在他有可能出現的地方亂塗亂畫。
他不會畫畫。
他只是想要等到一個人。
林樂揚似乎睡得不踏實,皺眉往被子裡縮了縮,李川抬起手俯身檢視他的情況,看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看了好久才把吻落在林樂揚的眉梢。
天邊再一次劈開一道雷,明亮地像一瞬間跨進白晝裡,暴雨還在下,把濃烈的情感也一併埋在一棵春天開的樹下。
他等待它發芽。
林樂揚在夢裡看到“旺財”,那隻被他從雨天裡撿回家的小貓。
它在夢裡已經很大隻了,橘橘胖胖地蹲在玄關迎接他回來了。
“你家怎麼這麼多寵物?”有人在他身後講話,用有些嫌棄的語氣。
“你不喜歡貓嗎?”林樂揚把旺財抱在懷裡,拿它的爪子和那人打招呼,“很可愛啊。”
那人嗤笑一聲,“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能養這麼多貓貓狗狗?”
“我很專業的好不好?”夢裡面林樂揚有些不服氣地講,把貓放下來站起身。
那人便伸手將他身上的貓毛摘下去。
林樂揚撇撇嘴,直到那人說:“還是謝謝你收留我,就住這兩天,等換掉這份工作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