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總是記起什麼又會忘掉什麼,我想起來那天我是怎麼……怎麼弄傷自己的,又想做和那天同樣的事,我覺得那樣就能回去,我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只是、我只是沒有辦法了……但我這樣做讓你害怕了是嗎?”
他好像冷靜下來了,又感覺自己仍舊懸浮在半空中。
究竟怎樣做是對怎樣做是錯,他不知道了。
李川只是抱著他,不讓他動彈,哽咽和嗚咽全埋在他的肩膀。
林樂揚艱難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髮,那麼溼,被汗水浸透了。
他究竟是帶著怎樣的心情一路跑來尋找自己的?
這一刻林樂揚愧疚極了,他明明那麼喜歡李川,怎麼能讓他這麼難過。
於是他給了承諾,給了讓步,“……我就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半晌,李川抬起頭,溼潤的如同動物幼崽一般漆黑的瞳望著他。
“我也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林樂揚身上有清淡的沐浴液的香。
李川一直擁著他,兩個人只能跟連體嬰一樣走進房間。
他一刻都不鬆開他。
“你洗澡了?”少年說話時鼻音很重,像受了委屈——也的確受了委屈。
林樂揚點點頭,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一行為。
總不能說他記起自己上一次割腕前也洗澡了,也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所以照做了。
李川聽了說不定要立刻拉他出去,不在這裡多呆。
兩個人雙雙倒在床上,兩隻手緊緊交扣在一塊。
林樂揚瞬間被巨大的疲憊感淹沒,他哭了太久,情緒起伏太大,好不容易緩下來,睏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他強迫自己不要睡,他討厭夢境,討厭夢裡沒有自己愛的人。
他望向對面少年的臉,明明才慘兮兮地哭過,現在又開始一錯不錯盯著他了。
李川看著他,說:“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
李川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唇,“因為我自私地把你留下來。”
“你只是不想我死掉,你說得對,萬一我再也醒不過來,回不去十年前,十年後的我也不會回來……他還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不能就這麼死掉了。”林樂揚扣住李川的手,眼皮一點點闔上,他實在太累了,意識在拉他墜入夢境,聲音越來越小下去,“真奇怪啊,我怎麼會這麼喜歡你……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很愛很愛你了。”
林樂揚睡著了。
少年的手指小心翼翼湊過去探他的呼吸,綿長而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