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揚說:“季挽柯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客廳很靜,沒有風也沒有熱,沒有開電視,為什麼不開呢,起碼能中和現在僵硬的氣氛,能把真實的情緒掩藏在臺詞的段落裡,假裝沒有聽清,假裝事情還有轉機。
“你是說哪一時期?畢業之前還是畢業之後?”趙瑞宵最終選擇說真話,他瞞不下。
所以真的不怪吳旭認慫,就連趙瑞宵在他面前也沒辦法說假話。
“有什麼不同嗎?”林樂揚問。
“當然有。”趙瑞宵看著他,露出一點笑,像那天在病房裡臨別時對他的笑,帶著些許歉意,苦澀融進眼底,“人不是一成不變的,遇見一些人經歷一些事就會被改變。”
“吳旭和我說過他長得好脾氣差,我想知道這之外的。”
趙瑞宵坐下來,讓自己的背靠在沙發上,卻覺得自己的脊柱還在懸空,“那就是畢業之後,開始工作。”
林樂揚靜靜聽著。
“那時候他脾氣已經收斂了也會和人好好說話,不再渾身帶刺,能冷靜下來處理事情,沉穩可靠,但還是缺乏耐心。”趙瑞宵看向他,補充了之前吳旭只說到一半沒說完的話,“除了對你。”
所以我們為什麼會分開?
林樂揚沒有問出口,那句話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彷彿他問了,得到一個答案,他和李川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他不要這樣的結果。
要是能夠不做夢就好了,他永遠醒著,黑夜永遠不要來臨。
“他和李川很像嗎?”他把問過吳旭的問題對著趙瑞宵問了一遍。
趙瑞宵說:“你要聽實話嗎?”
林樂揚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空白的十年裡愛過一個人,但眼下這個人消失在自己的記憶裡。
難道他真的無意識地把李川當作別人?
林樂揚的左手控制不住地在顫抖,卻被他很好的掩藏起來。
“算了。”他揚起笑臉,溫柔而漂亮的微笑,恰到好處的笑意,“你還是不要回答我。”
“好。”趙瑞宵仍是看著他,“好的。”
李川在傍晚重新來到林家,林樂揚早早等在門口,用一個擁抱迎接他,比少年還要俏皮,環住對方的脖子說:“今天我想去你家住!”
李川當然沒理由拒絕,滿口答應下來。
兩個人乘計程車坐到市中心,又在市中心轉坐公交車。
跨越斑馬線,林樂揚拉著李川的手腕:“我給你省點錢。”
李川說:“不用,我有錢。”
林樂揚便改口:“我還不想這麼早就回去睡覺。”
李川反扣住他的手,“哥哥不想和我一起睡覺嗎?”
兩個人已經到馬路的另一邊,再走幾步就是車站。
林樂揚咳嗽一聲,低頭晃動兩個人相牽的手,“要剋制。”
“我已經夠剋制了。”少年故作可憐,歪過頭看他,手指在他手心裡輕輕撓了一下,“哥哥沒看出來嗎?”
林樂揚乾巴巴:“沒看出來……”
他們身初最繁華的一條街,黑夜比白天還要絢爛,四處都是閃爍的霓虹燈,都是來往的人群和車輛,兩個人牽手從這繽紛的色彩裡走過,又走回黑暗裡,走到車牌下。
身後的門店外音響播放著不同的歌曲,是現在正流行的曲風,車輛駛過、人們彼此交談,各種聲音雜糅在一塊。
林樂揚突然轉過頭對李川說:“我有點喜歡這裡,可惜離家太遠了,出門不方便,不能常來。”
雖然很吵,但是喧囂讓人不寂寞。
李川聞言緊了緊握他的手,“那等明天有空我帶你來這邊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