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嘖嘖兩聲,也不知是覺得可惜還是什麼。
片刻之後,他又反應過來,疑惑道:“既然什麼情況都不知道,那你又為什麼會改主意?”
奧斯維德聞言一頓,盯著車廂內的方桌沒說話,彷彿對桌上上放著的那個銀質酒水杯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凱文眯了眯眼。
這模樣倒是跟小時候如出一轍,每次奧斯維德露出這種表情,就說明他有點兒心虛……
凱文一想起他小時候的熊,就毫不客氣地用短刀刀柄捅了奧斯維德一下,板著臉催促:“問你話呢。”
“……”奧斯維德一時也沒反應過來,被捅得下意識開口道:“接到神官院的通報後,我就帶人去了趟你的墓地。”
凱文:“……”
奧斯維德:“……”
兩人靜默數秒後,凱文黑著臉冷笑一聲:“十幾年不見,你倒是厲害了啊!學會挖墳刨墓掀棺材了是吧?!”
奧斯維德毫不猶豫回嘴道:“不然呢!不確認一下就冒冒失失往外衝?你怎麼那麼有意思呢?”
“我向來這麼有意思——”凱文抬腳就要給他一下。
軍隊裡混大的人,指望他多溫柔那就是做夢。凱文除了一張能騙人的斯文臉,渾身上下從裡到外就再沒有第二個能跟“斯文溫和”沾邊的地方了。
結果腳剛抬起,凱文就猛地從慣性模式裡回過神來:“……”要完,鞋底正對著皇帝,該怎麼若無其事地放下來……
“……”奧斯維德也終於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他盯著停在面前的鞋底看了一會兒,嘲道:“暈了這麼多年,法斯賓德閣下腿還能踢這麼高,真不容易啊。”
就在凱文和奧斯維德面面相覷的時候,馬車門被人拍了三下。
凱文二話不說放下腿,轉頭開門:“誰——”
話沒說完,就看到之前那個小獅子吭哧吭哧地爬上了馬車,道:“那個捲毛既不放我走,又不准我爬馬鷲,非把我攆進車裡來。”
“捲毛?哪個捲毛?”凱文探頭朝外看了眼,就見前面的米奧轉頭衝他揮了揮手。
還好,算你還有點兒良心。
凱文心裡嘀咕了一句,二話不說把男孩兒拽進了車。
奧斯維德“嘖”了一聲,皺著眉不太耐煩地道:“怎麼,你現在又不煩小崽子了,出門居然還主動帶上一個?”
男孩兒眨了眨眼,也不求座位,自來熟地靠著角落,盤腿坐了下來,道:“沒啊,我昨天還被他揍了好幾頓呢。”
凱文:“……”你對著個陌生人告的哪門子瞎狀?
男孩兒轉頭衝著門外打了個噴嚏,揉了揉有些癢癢的鼻子,甕聲甕氣道:“不過他昨天跟我炫耀說我還不是最慘了,他以前帶過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那個比我還慘,也不知道那是哪個倒黴蛋。”
倒黴蛋奧斯維德:“……”
凱文順手從桌上的果盤裡揪了老大一顆醋莓,毫不客氣地塞進了男孩兒嘴裡,給他堵了個嚴實。
男孩兒被酸得淚流滿面,果然顧不上搗亂了。
奧斯維德緩緩道:“炫耀啊……”
凱文一臉嚴肅:“並沒有。”
奧斯維德短促地哼笑了一聲,擦著他的肩背繞過他,穩穩當當地坐下來,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拿起桌上平攤著的一份地圖繼續看起來,再不理凱文了。這人坐姿硬氣的很,膝蓋霸道地張著,好像稍微合攏一點兒就會委屈了那雙長腿似的。
簡而言之,他一個人佔了一整張橫座,馬車裡唯一一處可以坐的地方。
凱文將他的姿態來回掃了兩遍,乾脆倚著車門道:“請問尊敬的陛下,你非要把我塞進馬車裡來,打算讓我坐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