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繼任之前,私下裡說起北翡翠國和薩丕爾,評價就只有四個字:“遲早要完。”
現在,他站在北翡翠國明晃晃的羞辱面前,卻並沒有想當然地丟出那四個字,而是眯著眼睛,偏頭衝凱文道:“我討厭跪這個動作,厭惡至極。”
凱文目光一動,衝籠內殘廢的雄獅挑了挑下巴:“誰不是呢。”
誰不是呢。
就算被劃瞎了眼,折斷了利爪,成了殘廢,也沒人想要跪著。
就見那頭被推進鐵籠中的獅子突然低吼了一聲,瘸著的那隻前爪猛地抓了兩下地,硬是強撐著站直了腿。
它的身體在瘋狂打著抖,不知道是太過痛苦還是太過費勁,總之,絕不是因為害怕。
事實上,它瞎了的雙眼看起來雖然可怖,但左右搖晃的頭顱卻總給人一種茫然感——它似乎根本搞不清自己在什麼地方,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危險,所有細微的來自對手的聲音,都被周圍鬨鬧的人聲和尖利的口哨掩蓋了。
對面那頭格里黑耳狼似乎被下了藥,或是動了別的什麼手腳,雙眼紅得幾乎滴血,森白的尖齒上還沾著碎肉,看起來離瘋並不遠了。它在看到那頭雄獅進籠的時候,來回轉圈的腳步頓了一下。
歪著頭,懸著一隻前爪,細細觀察著這一次的對手。
很快,它的前爪緩緩落了地,繼續繞著鐵籠一圈一圈地繞著。仗著那獅子是瞎的,它甚至在經過獅子身邊的時候,還撞了它兩下,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嚕聲,不知是警告還是挑釁。
“這是我們在骷髏谷抓住的一隻流浪雄獅,大概迷路了,靠吃垃圾過活。”一個站在鐵籠邊的年輕人神情傲慢地開了口,他一邊轉著手上的寶石戒指,一邊慢條斯理地道:“它簡直太可憐了,所以我們想給它換個活法。這場不賭命,點到即止,如果這老傢伙贏了,所有的錢都歸它,我給它買最好的肉,請最好的獸醫,再給它打個精緻舒適的籠子。如果輸了……”
他頓了頓,又滿不在乎道:“輸了也沒關係,只是找個樂子而已,錢歸你們,我們天亮繼續趕路。”
聽他放完屁,凱文言簡意賅地點評道:“小畜生。”
奧斯維德皺著眉:“我知道他,薩丕爾最小的兒子博特,一副尖嘴猴腮的短命相,花錢如流水,上天入地找刺激,性格……我贊同你的觀點。”
人群裡口哨聲更大了,博特那幫喬裝打扮過的侍從狗腿子叫得尤為響亮。
對面格里黑耳狼的擁有者對博特“閒得蛋疼來送錢”的主意毫無異議,欣然壓了籌碼,衝裁判點了點頭。
黑耳狼依舊挑釁般繞著雄獅來回轉悠,粗硬的尾巴時不時大膽地掃過雄獅的爪子,喉嚨底的呼嚕聲一直沒停過,似乎半點兒不怕它。
裁判拎起碩大的銅鈴,晃了兩下。
黑耳狼的主人不耐煩地叫了一句:“別轉了!”而後手中鋼鞭一揮,“啪”地一聲,狠狠抽在黑耳狼身上,瞬間皮開肉綻,血肉淋漓。黑耳狼猛地一顫,嗥叫著齜牙回撲,咣地撞在籠子上。那主人猛地縮回手,熟練地後退一步,丟開鞭子,不在意道:“抽兩下血性就上來了。”
黑耳狼目眥欲裂,一甩尾巴,退到了它的區域,伏低肩膀,弓起腰背,擺出了進攻的姿勢。
凱文跟著奧斯維德,不知不覺從人群最後面,擠到了最前面,緊貼著籠子的邊緣。他們所站的地方和裁判隔著籠子面對面,離鐵籠的門栓近在咫尺。
“我有沒有跟你提過,我能聽懂獸語。”奧斯維德藉著人群的喧鬧,湊在凱文耳邊悄悄道。
凱文一愣:“什麼意思?”
奧斯維德依舊眯著眼看著籠內,他沒多做解釋,只是問了一句:“你怕獅子麼?”
凱文嗤笑:“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