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神祇也好,做普通人也好,他都活得夠久了。他經歷過太多的事情,看過太多的人,不論是以神祇的心理來看還是以常人的心理來看,都已經很足夠了。生命對他來說並非不珍貴,但並不是什麼需要執著的事情。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把自己的死亡看成是多麼重要的事情,甚至很少上過心,而面前這個壓在他身上的人,卻因為夢見他的死亡,顯得極度痛苦……
那一瞬間,凱文的感覺非常複雜。
一方面心疼的感覺還沒完全消去,又添了感慨和詫異。另一方面……
之前奧斯維德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舉動在這一刻都有了解釋,活了那麼多年,見過那麼多的人和事,凱文就是再天生冷淡,也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於是他倏地安靜下來,輕拍著奧斯維德背部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該繼續落下好,還是收回來好。
他以前不是沒碰到過沖他表露好感的人,事實上一點也不少。從含蓄害羞的,到熱烈奔放的,再到死纏爛打的,男男女女,什麼型別都有,從當神祇到當普通人,幾乎從來沒有清靜過。
這也是他一直不太想得通的地方,畢竟他對這些人平時絕對算不上多溫和親近,他們究竟是奔著什麼來的?
很少拐彎的光明神殿下總是連“委婉”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就把對方給撅回去了。畢竟有時候太委婉了反而後患無窮,他最怕黏黏糊糊要斷不斷。
別說以往那些人了,就算是奧斯維德,如果換個情境,比如在之前舔他脖子的時候把這種心跡表露出來,凱文都能反手就把他打出去。
但是現在,凱文卻幹不出這種事來。
一個人,擔心你的生死安危甚至超過擔心他自己……這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擺擺手就能打回去的感情。
況且,他自己心疼的那股勁兒還沒下去呢。
而在他滿心複雜難言的時候,壓在他身上的奧斯維德卻還在繼續加碼。毛茸茸的碩大狼頭擠在凱文的脖頸間,巨大的獸爪護食似的把凱文摟在身下,力道大得簡直有種要將人拆吞入腹的兇狠感。
凱文聽著自己周身的骨頭關節咯吱直響,在複雜之餘,還破罐子破摔地覺得,自己要是一直不動或許會被這頭蠢狼活活勒斷氣,要真斷氣了,是不是也不用心情複雜了……
奧斯維德啞著聲音低低道:“我夢見你死了……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論是語氣,還是嗓音,聽著都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也禁不住跟著難過起來。
凱文沉默了好一會兒,無聲地嘆了口氣,尷尬地在空中懸了半天的手,最終還是落到了略有些硬質的天狼皮毛上,如果奧斯維德恢復成人形,這姿勢會很像一個鬆鬆的擁抱。
年輕的皇帝也跟著沉默了很久,直到連呼吸都漸漸平緩下來,才又緩緩地開了口:“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凱文沒說話。
奧斯維德等了一會兒,又沉沉道:“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甚至在這之前,我都覺得自己悶著也不錯,免得還要被你笑話。但是,我好像比我自己想的還要喜歡你……所以,我有可能得到回應嗎?”
一貫高傲的皇帝在說著這話的時候,聲音低緩極了。
凱文莫名想到他剛變成天狼的時候,那樣生而孤傲的猛獸,在你面前跪下前爪伏低身體,讓你跨上它的背。這樣的姿態由那樣的猛獸做出來,並沒有絲毫卑微的感覺,卻讓人無法拒絕。
同樣,這樣剖心的話從奧斯維德口中說出來,低低地繞在耳邊。因為身體被緊緊勒著的緣故,就好像貼著胸腔的骨骼,對著跳動的心臟說的。
凱文沒法張嘴說出“不”這個字。
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