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放上擔架,他們又忽地安靜下來,將自己蜷縮成一小團,胳膊抱著頭。這可能是他們唯一能保護自己的姿勢。
當初看這段影片的時候,燕綏之和顧晏都很不好受,相信任何一個看到影片的人都會有同樣的心情。
岡特選擇此時此刻在法庭上放這段影片,目的是什麼,顯而易見。
正如那位一級律師所說,他非常擅長,也非常喜歡煽動情緒。
但同時,他這個舉動又有一點冒險。
因為這段影片的證明力有點弱。也就是說,它並不算什麼案件證據,不能證明被告人某個舉動的真實性,而是一段非常直白的事後實錄。
岡特之所以要放這段影片,就是咬準了顧晏不會阻止。
他知道顧晏在一級律師的公示名單上,並且最近正被一些亂糟糟的報道纏身。說白了,顧晏現在急需證明的不是自己的辯護能力,而是拉高公眾好感度。
所以岡特篤定,在這場庭審上,顧晏不會做出什麼違逆民眾情緒的事。
這麼順應大眾心理傾向的影片,顧晏會阻止他放嗎?
不可能的。
也許在之後的交叉詢問上,顧晏會努力找回場子,但在這輪,他只能悶聲嚥下去,絕不會明著反駁什麼。
岡特心裡想。
影片在全息大螢幕上投放出來,岡特等了幾秒。
等搖晃的鏡頭穩定下來,聲音變得清晰,老人的哀嘆和嗚咽足以讓人聽見,岡特這才張口要介紹。
誰知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辯護席上,顧晏忽然抬手示意了一下。
法官看過去。
顧晏冷靜地說:“影片情緒性內容遠大於證據性內容,申請陪審團全體迴避。”
岡特:“……”
操。
法官頓了一下,點點頭,“請陪審團暫時離席。”
陪審團所有人按照規定依次離開,從側門進了迴避的屋子。
直到決定審判的陪審席空空如也,不會有人被這段影片帶偏情緒影響判斷,被暫停的影片這才得以繼續播放。
一段影片加速播完,法官沉吟片刻,衝顧晏說:“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沒錯。”
於是影片被撤下,陪審團重新被請回席位,什麼也沒看著。
岡特律師一口血憋滿了胸腔。
他默默把這口血咕咚咽回,請上來一位專家證人。
這是一位現場痕檢專家。
“奧斯·戈洛。”岡特看向他。
戈洛點頭:“是我。”
“翡翠山谷西側這個倉庫,也就是本案7號現場的痕檢是你做的對嗎?”
“對。事實上方案所有現場的初次痕檢都是我在做。”戈洛說完又很謹慎地補充了一句,“後續補充的那些不在我這裡。”
“好的。”岡特說,“就你所看到的那些,可以給我們簡單描述一下那些現場嗎?”
戈洛:“陰暗,潮溼,空氣流通不暢,任何人被關押在其中,超過一定的時限都容易發瘋。當然我並不是指本案受害者的精神問題是由環境所致。”
岡特鼓勵地說:“我們明白,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