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性,如果連最能體現正義的警方檢察院都開始歪斜,製造謊言,那無疑會讓很多人感到灰心和動搖。
希望相信控方,那就意味著自己的當事人確實有罪,而自己則要站在有罪的人這邊,為他出謀劃策。
燕綏之當然知道那個女生在猶豫什麼,“事實上,這種問題對於一部分律師來說其實並沒有意義。相信誰或者不相信誰對他們來說太單純了,因為他們每天都在和各種謊言打交道。”
有些當事人會編織形形色色的理由來否認自己的罪行,即便承認有罪,也會想盡辦法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壞,以博取一點諒解。
有些控方為了將某個他認為是罪犯的人送進監獄,不惜利用非法方式製造證據,確保對方罪有應得。
“當然,還有些律師自己就常說謊話。很多人知道自己的當事人是有罪的,但是辯護到最後,他們常常會忘記這點。”燕綏之衝那個女生道,“久而久之,他們就不會再想你說的這類問題了,因為這讓他們很難快樂地享受勝利,而這個圈子總是信奉勝者為王。”
那個女生長什麼樣子,燕綏之早就不記得了,但是他記得她當時的臉色有些沮喪和迷茫。
於是他又淺笑著說了最後一句:“不過我很高興你提出這個問題,也希望你能記住這個問題,偶爾去想一下,你很可能沒有答案,想的過程也並不愉悅,但這代表著你學生時代單純的初衷,我希望你們能保持得久一些。”
這麼一段情景是燕綏之對那場講座唯一的記憶,其他的細節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那之後沒多久,就到了梅茲大學一年級學生選直系教授的時候,講座上的那片薄荷成了他的學生。
正是顧晏。
後來顧晏又問過一次同樣的問題,只不過比那位女生更深了一步。
那應該是燕綏之和學生之間的一次小小酒會,是他的生日還是聖誕節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是冬天,外面下著小雪。他讓學生放開來玩兒,自己則拿著一杯酒去了陽臺。
他原本是去享受陽臺外黑色的街景的,卻沒想到那裡已經有人了。
佔了那塊風水寶地的學生就是顧晏。
他不記得是什麼話題引出的那句話了,只記得這個平時寡言少語冷冷淡淡的學生問他:“你也常會想誰值得相信這類的問題?”
燕綏之當時帶了點酒意,話比平日少,調子都比平日懶,他轉著手中的玻璃杯說:“不。”
顧晏:“……”
“為什麼?你不是說希望學生以後都能偶爾去想一下,保持初衷麼?”顧晏問這話的時候是皺著眉的。
燕綏之記得那時候的顧晏還不像後來那樣總被氣走,還能好好說兩句話,那大概是他第一次當著自己老師的面皺著眉。
“那是給好人的建議。”燕綏之懶洋洋的,又有些漫不經心。他說著轉頭衝顧晏笑了一聲,道:“我又不是。”
其實這些片段,燕綏之很多年都沒有想起來過,還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
直到今天顧晏突然提起這話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還記得。
你希望相信哪一方?
燕綏之這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沒有再習慣性地脫口而出“我一般不想這種問題”。他試著模擬了一下那些學生的思維,琢磨了幾個答案,準備好好發揮,演一回像的。
誰知顧晏根本沒等他回答,就收拾起了那些證據資料,道:“自己想吧,我出去一趟。”
燕綏之很氣:“……”我他媽好不容易有耐心演一回你又不看了?
顧大律師說話做事總是乾脆利落的,說走就走,沒一會兒房間裡就只剩了燕綏之一個人。
他的腿其實不怎麼痛了,但是走起來依然不那麼自如,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