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智慧機依然靜默無聲,她終於不可抑制地慌張起來。
- 顧?院長怎麼樣了?
她忍不住給顧晏發了一條資訊。
但遲遲沒有迴音。
智慧機依然安靜地圈在她的手腕上,想一個精緻的裝飾品。
菲茲開始不受控制地胡亂猜測,自己把自己嚇得心口一片發涼,難受極了。
辦公室內任何一位同事都能看出她臉色很差。就連來找她拿檔案的高階事務官亞當斯,都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關切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菲茲抬頭看著他,這是南十字裡除了顧晏燕綏之外,她關係最好的一位了。
人就是這樣,獨自悶著的時候好像一個無底洞,再壓多少情緒都能承受。但只要某個親近的家人、朋友看上一眼,就會突然崩塌。
菲茲懨懨地搖了搖頭,然後忽然趴在了桌上。
亞當斯嚇了一跳:“真難受?生病了?發燒沒?我給你去找點藥?”
菲茲頭也沒抬地搖了搖。
亞當斯沒轍了,“這麼趴著也不是個事啊,要不去醫院看看?”
菲茲倒被他提醒了。
這是一個順理成章去醫院的好理由,就算她直奔春藤,律所的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嗯,我下班去看看。”菲茲又揉著臉坐直起來,眼睛紅紅的,活像剛剛都快哭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副模樣誰看了都心軟,亞當斯忍不住說:“還等什麼下班?籤個單子現在就去。”
菲茲抿著嘴唇盯著他思考了幾分鐘,點點頭說:“好吧……”然後抓起手包掃了虹膜就走了。
於是亞當斯那句“剛好現在能抽出空,我陪你跑一趟?”活生生憋死在了肚子裡。
他站在行政辦公室裡仰天無語了五分鐘,用手指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衝其他幾個助理說:“菲茲剛才好像忘簽單子了,你們幫她補一個,一會兒如果有合夥人來,就說她生病去醫院了。”
菲茲回到林原的實驗室時,幾乎生出一種錯覺。
因為玻璃房內的人依然忙忙碌碌,玻璃房外的顧晏依然守著沒動,所有一切都跟她早上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就好像她只是出門轉了一圈就回來了,可實際上已經整整過去了7個小時。
她原本還想問顧晏為什麼沒回資訊,但現在已然沒有問的必要了。
別說資訊了,她在實驗室裡站了五分鐘了,顧晏甚至沒有發現旁邊多了一個人。
情況比她料想的糟糕很多。
直到外面暮色深重,醫院裡裡外外又亮起了燈,深夜再一次悄悄來臨。這一場特殊的急救才終於結束。
儀器投照出來的螢幕上,所有標紅的警告標誌都消失了,但那些代表生命體徵的基本資料並沒有因此轉回最正常溫和的藍色。
林原衝幾個研究員比了手勢,隔著無菌罩悶聲悶氣地交代:“樓上單獨的那間病房空著吧?把他先轉過去,加4個小時無菌罩、充氧、營養機用3號,接警報和24小時自動提示,實時資料鏈到這邊的分析儀上。”
樓上的病房有實驗室內直通電梯,本就是專門給這裡配備的。
那些研究員們聽了林原的話,轉頭就開始準備。
他們手腳麻利地給燕綏之換了一張床,床上自帶一層無菌罩,像一個偌大的玻璃皿。那個無聲無息躺在其中的人,則顯得異常病弱。
轉眼間,燕綏之被推進了同樣透明的內部傳送梯裡,在幾位研究員的陪護下,往樓上升去。
菲茲眼睜睜看著顧晏往前走了一步,結果被大片冰冷的玻璃擋住了。
他怔了一下,像是剛從某種濃沉壓抑的情緒裡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