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在罵他,口罰筆誅,甚至包括一些蓄意的傷害。
那時候是個什麼情景,簡直讓人不敢想。
也不希望他去細細回想。
“我看見過一份未發的報道,說後來卡爾·魯又被提上了被告席,那次審判你去了。”顧晏沉聲引開了話題。
燕綏之:“嗯。”
卡爾·魯後來又被牽扯進了案子裡,那時候的燕綏之已經查了他有一陣了,匿名給警方投了證據。
那一次,涉及的案子更大,證據更多,而且應該再找不出什麼漏洞。
“我那段時間查了他很多東西,很遺憾,依然沒能找到直接證據證明他跟我父母的過世有直接關聯。但那次的審判結果還算不錯,一命償一命,對那次的原告來說,算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燕綏之說。
審判的那天,他獨自去了,在庭審開始的時候進了法庭,安靜地坐在最後一排,安靜地聽著卡爾·魯一項項罪名成立,然後安靜地離開。
那天是他27歲生日。
他還記得十來歲生日時,家裡那位漂亮溫和的女士端著動態相機,笑盈盈地逗他,院子裡被他畫著的那枝扶桑被風吹得微微晃。清晰得就像剛剛過去一樣。
然而他已經一個人走了12年。
12年好像很短,眨眼間就過去了。
有時候又顯得格外漫長。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找到的證據再多一些就好了。也許我父母也能在那場庭審上瞑目。”燕綏之安靜了一會兒,又說:“但這其實也是個謬論,因為被告一命償一命,真正瞑目的其實是我,墓碑底下的人都睡了那麼久了,哪還看得到。”
顧晏忽然明白他為什麼總會洗手了。
就像他在最難過的時候,會故意引人來罵他一樣。
他一個人獨來獨往了太多年,習慣把所有問題都攬到自己頭上,不盡如人意時,他就會有些自厭,先於所有人將自己釘在被告席上,自己控告,自己判刑。
但不論受什麼刑,他又總會站得板直,因為路還很長,他還要一個人走上很久很久……
房間裡一片沉默,過了好一會兒,燕綏之聽見顧晏悶聲說:“至少我看得到。”
他愣了一下,微微讓開身體。他看見顧晏的眸子在夜色下蒙了一層光亮,沉沉地看著他。
接著他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剛才洗過的水痕早已經幹了,也染了顧晏的體溫,但比起顧晏的手掌依然有些涼。
他看見顧晏垂下眸子,微微低頭吻了一下他的食指……
然後是中指、無名指、小指……
顧晏一根一根地吻過去,每觸碰一下,燕綏之心裡就會倏地軟一下,到最後,便軟得一塌糊塗。
他蜷了一下手指,對顧晏說:“抬頭。”
燕綏之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是嘴角,最後是嘴唇。
……
夜色溫沉,流光如水、
久遠之前的生日祝福第無數次在他腦中響起:我們希望你永遠無憂無慮,不用經受任何痛苦,不用特地成長,不需要去理解那些複雜矛盾的東西,不用做什麼令人煩惱的選擇……
燕綏之闔著眼,吻著顧晏,在二十八年之後終於能給出一個回答——
很抱歉,你們希望的這些,我好像一個都沒能做到。好在運氣還不錯,碰到了一個人。
所以別擔心,我們會過得很好。
第126章 往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