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護士說的醫護意識,順嘴在心裡誇了顧晏兩句。
醫藥箱不小,裡面的藥物分門別類碼得整整齊齊。燕綏之沒費力氣就找到了四種退燒藥物,看了眼副作用,挑了個不容易跟其他衝突的藥。
拆包裝的時候,他順便看了一眼生產日期和保質期,然後不得不住了手——
因為這破玩意兒一年前就過期了。
燕綏之沒好氣地把藥丟到一邊,重新換了一盒,又看一眼保質期……
很好,也是過期的。
然後第三盒……
第四盒……
五分鐘後,顧大律師的醫藥箱徹底空了,所有藥物都被人萬般嫌棄地丟在了一旁,堆成了一堆小山。
“……”
一堆過期藥收拾得跟真的一樣,幹佔地方不頂屁用。
燕綏之嘆為觀止地欣賞了一番,然後抬頭朝二樓的方向瞥了一眼,好像這麼瞪一下顧晏就會在睡夢中感受到羞愧似的。
他給這些廢藥拍了一張照片,就統統送進了門口的垃圾處理箱,然後給菲茲撥了個通訊。
“怎麼了?阮?”菲茲小姐不知在幹什麼,說話含含糊糊的,活像被縫了幾針張不開嘴。
“你怎麼了?摔到嘴了?”燕綏之關心了一句。
菲茲:“……沒有,我在敷面膜。”
“好吧,你那邊有退燒藥麼?”燕綏之問道。
“有啊,很多,怎麼了?你發燒了?”菲茲道,“剛才不還好好的麼?怎麼就發燒啦?”
燕綏之:“不是我,顧晏發燒了。”
難得聽到他直呼顧晏的名字,菲茲很是不習慣,愣了一下才道:“哦——啊?顧回來了?不是說要到晚上10點麼?這會兒就到家了,那他不是坐的早上那班?”
“嗯?”燕綏之頓了片刻,才又道,“嗯……應該是早上的飛梭。”
剛才匆匆忙忙的他甚至沒來得及細想,這會兒被菲茲無心的一句問話提醒,才猛地反應過來——顧晏說自己在進行二輪談判的時候,應該已經在飛梭機上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下意識沒說真話?
聯想之前那個飛梭機檢測感染者的報道,燕綏之不用細想就猜到了原委。
他重新調出那幾條資訊看了一眼,甚至能猜到顧晏幾條資訊間的沉默是因為碰到了什麼,如果只是簡簡單單地做個檢測,結果又是簡簡單單的陰性,他不會是那種反應。
一定是檢測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曲折,讓他認為自己有感染的可能,所以才會找談判這個藉口。因為談判可長可短,甚至臨時出了問題說要再多呆兩天多談幾輪也正常。
他能下飛梭機,透過德卡馬的港口檢測,順利回到家裡,就說明最終確認他只是普通發燒。
但如果檢測結果不好呢?如果顧晏真的不小心感染了,被送去醫院隔離,經受治療過程中常有的危險期時……他會在幹什麼?
可能在等那位黑市身份不明的醫生?
可能正拎著行李去新公寓?
可能在律所應付洛克他們幾個年輕人的閒聊?
然後放心地以為顧晏仍然在談判……
儘管這只是事後的假想,而這假想已經不可能成真了,但燕綏之依然很不舒服。
只要想到這種可能在幾個小時前真的存在過,他就非常不舒服。
他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裡站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後怕”,而在這之前,他甚至從來沒在自己身上體驗過。
“阮?喂?你在聽嗎?訊號不好?”菲茲小姐在那邊重複著叫了他好幾聲,甚至還噼裡啪啦地拍了拍智慧機。
燕綏之回過神來,“在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