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不問的話,我可能真的就不走了。”
燕綏之說著,把手裡的瓷勺擱下,又不緊不慢地拿了一塊軟巾墊手,把砂石鍋蓋子蓋上。
米粥汩汩的微沸聲被悶進了蓋中,窗外的夜風聲依稀可聞,星星點點的熒光繞著燈松飛舞,溫黃的落地燈鋪散在大片柔軟的地毯上。
屋內溫暖而安逸。
顧晏就這麼靠在他身邊的琉璃臺上,握著玻璃杯,看著他有條不紊地做著事情,然後沉沉開了口,“不知道是不是發燒頭腦不清醒的緣故,你讓我產生了一點誤解。”
“什麼誤解?”燕綏之頭也沒抬,依然在忙。
“……誤以為我可以說一些荒謬的話,或是做一些唐突的事。”
燕綏之停了手,終於轉頭看向他,挑眉道:“比如?”
顧晏垂著目光看著他,突然用食指關節輕抵了一下他的下巴,“比如這樣。”
襯衫因為這個動作在腰側彎出兩條皺褶,他微偏著低下頭,吻在燕綏之的嘴角。
第88章 發燒(四)
即便在這種時候,顧晏也依然是剋制的。
他甚至沒忘記自己還在發燒,會有傳染的可能,所以觸碰只止於嘴角。
他還給人留有餘地,如果真的是抗拒且排斥的,這一夜可以權當無話,第二天清早要離開的人依然可以拎著行李離他遠遠的。
他連臺階都給對方鋪好了……
但在這種極度的剋制之下,他輕吻完,微微讓開毫釐,眸光從半闔的眼中投落下來,看著燕綏之的鼻尖和嘴唇,停了片刻,又在嘴角觸碰了一下。
像是試圖壓抑卻最終沒能按捺住的衝動。
這種剋制和衝動交織的矛盾莫名動人,至少對燕綏之而言是這樣。
就像是有人在心臟的尖瓣頂上伸指一掐,說不上來是輕還是重,卻在瞬間,滿溢位萬般滋味來。
他曾經碰到那些熱烈情感時,總能找到無數種方式去拒絕,帶著玩笑舉重若輕,甚至能讓對方在出口之前就自己將話咽回去。但不論是什麼方式,本質永遠繞不開兩種理由——要麼是一時衝動作祟,要麼是因為把他想得太好。
但這兩種在顧晏身上根本不適用,他絕不會是衝動作祟一時興起,也從沒有片面地把他想得太好。
很奇怪,顧晏剛好是這兩者的反面。
更奇怪,燕綏之甚至根本沒有去想什麼拒絕的理由和方式……
他只是愣了片刻,抬手摸了一下沾了顧晏體溫的嘴角,又垂下目光看著指尖,摩挲著出了一會兒神,然後啞然失笑:“這就是你上次說過的……荒唐的想法?”
顧晏看了他好一會兒,沉沉應了一聲,“嗯。”
那些學生時代裡壓抑的、沉默的、青藤蔓草般無聲瘋長又無疾而終的情感;那些在辦公室的窗玻璃旁、桌角的陽光裡、陽臺煌煌的城市燈火中悄悄冒頭的荒謬心思,在橫跨過十年漫長的時光後,就交付在了這樣一個簡單又平靜的音節裡。
顧晏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燈松和飛舞的漫漫螢火依然在夜色下搖曳。
這其實是他未曾料想的,當初讓喬幫忙的時候,他其實忘了燕綏之只是暫住,終究是要搬出去的。他更沒有想到燈松被送來的時間這麼巧……
如果不是因為他出差讓燕綏之多等了一天,如果不是因為發燒打亂了對方的計劃,這些燈松種下的時候,燕綏之可能已經不在這裡了。
他可能會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客廳裡,和光腦中堆積如山的檔案默然相對,然後偶爾在休息的間隙,抬頭看到那些無聲的螢火……
但這是他自己的事,不應該成為別人或走或留的理由。
顧晏的目光重新落在燕綏之身上,“我吃過藥了,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