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指尖堪堪觸到那隻手的手背,就被沈恪再次反手握進掌心。
速度快的,就像他也始終在等待一樣。
到了南市境內時,果然已經過了凌晨。
林簡這一天早早出發,經歷了高鐵打車一系列折騰,在半途時便沉沉睡了過去,再一睜眼,緩兩秒,就看見了車窗外熟悉的城市建築。
「到了啊。」他口吻混沌地問了一句。
「還有十分鐘。」沈恪這一天都在開車,全天駕駛時長超過十個小時,但臉上卻看不出什麼疲憊的神色,「醒一醒喝點水,要不一會兒突然下車容易感冒。」
林簡很聽話地從後排抽了一瓶,擰開喝了兩口,剛要蓋上蓋子,視線中就出現了一隻瘦白的手腕,沈恪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朝他伸著,意思顯而易見。
「哦。」林簡馬上反應過來,「我再拿一瓶給你。」
沈恪聞言稍稍挑了下眉,偏頭看了他一眼。
林簡回身的動作就定在了那裡,過了好幾秒,才確定自己沒有曲解他的意圖,猶豫片刻後,繃著唇角將手裡的水遞了過去。
沈恪神色自如地接過,仰頭喝下小半瓶。
那一瞬間,相濡以沫四個字忽而閃過林簡腦海中。
沈恪喝完水依舊目視前方的前擋玻璃,隨手又將瓶子遞了回來,林簡的視線從他的嘴唇垂落在伸到眼前的手指上,接過水瓶,擰好瓶蓋,而後快速地用中指和食指指骨揪了一下自己的耳廓。
太燙了。
終於回到家裡時,果然已經過了零點。
林簡這一天都在坐車,而沈恪這一天都在開車,這樣一圈折騰下來,等邁進房間的時候,兩個人的眼底都略帶疲色。
偌大的別墅裡非常安靜,皮蛋窩在中廳的睡墊裡睡得正安穩,聽見聲音後抬頭望了一眼,看見來人後,又心安理得地趴下接茬睡了。
自從沈恪腿傷痊癒後,室內的那部電梯就再度閒置下來,兩個人順著樓梯一前一後地上樓,到了二樓走廊,沈恪喊住身前快他一步的人:「林簡。」
「嗯?」林簡回身,「怎麼了?」
沈恪稍微停頓了一下,說:「快點去沖個澡,然後早睡。」
「哦,好。」林簡頓了下,點頭,「你也是。」
而說完這句,沈恪卻依舊沒動,林簡狐疑道:「還有事?」
沈恪輕輕嘆了口氣,壁燈暖黃色的橘調燈影灑下來,顯得他的眉眼愈發柔和:「年前這段時間就住在家裡,不走了吧,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年。」
是徵詢的口吻,林簡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但第一反應不是答應或拒絕,而是下意識地問:「你不工作嗎?」
公司員工雖然已經放年假了,但是林簡是很知道沈恪的,這個人幾乎全年無休,所以假期與否似乎對他的影響不大,而且現在沈長謙夫婦常年旅居國外,所以他一個人更是全然扎進工作裡,過得像個沒有世俗慾望的苦行僧一樣。
嗯不對……或許,可能,應該,還是有點的?
沈恪聽林簡這樣問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笑了笑,無奈朝他走近一步,微垂著頭看著林簡,沉聲說:「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確實可能會繼續忙工作,但是你回家了,我就有點……」尾音消散於眼底的笑意之中,沈恪語氣微頓,沒繼續說下去。
而林簡的心再次毫無徵兆地狂跳起來,他抿了下唇角,故作平靜地問:「……你就有點什麼?」
沈恪很輕地嘆息一聲,只好笑著坦白:「我就有點什麼都不想做了,只想和你窩在家裡待著。」
果然——
林簡想,沈恪其實是很會說情話的。
或者說,他很會說自己愛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