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孔目都來得早,孔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蕭修撰昨夜……該不會是沒回去吧?”
“回了。”蕭六郎說。
點完卯蕭六郎去了自己辦公房。
孔目不由嘀咕:“這麼早……和媳婦兒吵架,被媳婦兒趕出來了……”
六部考核的成績出來了,一大批官員進入了需要重修補考的行列,翰林院擔當起為補考官員講學的重任。
補考的官員裡有很大一部分不是科舉出身,而是家族蔭官,也就是透過上代功勳獲得的官職,這群人的考試技能可想而知。
倒不是說蔭任的官員裡就沒一個飽讀詩書的,只不過,倘若一個人有過硬的真才實學,根本用不著家族蔭官,他自己就能做官,譬如曾經的少年祭酒,又譬如眼下的莊編修。
知道自己能蔭官還刻苦勤勉去讀書的畢竟是少數。
蔭官制弊端明顯,只是由來已久,先帝在位期間曾嘗試將其廢除,結果遭到了文武百官的聯名反對,但先帝也是倔的,一直到死都不鬆口,弄得君臣關係很僵,他的舊部一邊效忠他,卻也一邊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莊太后垂簾聽政後,恢復了蔭官制,給了文武百官一個臺階下,但同時,她也提了一個條件——增設六部考核。
每三年考核一次,考不過就補考,補考兩次不過的就降職,降職兩次收回官職。
值得一提的是,被記過的人不論抽籤抽到他與否都必須參加下一輪的考核。
這個制度的玄妙之處就在於它含了不少緩衝期,考不過還能補考,補考再不過也還能三年後再考,並不是一下子就沒了官職。
加上莊太后說:“虎父無犬子,眾卿一個個智勇雙全,實乃我昭國棟樑,莫非生出來的孩子全是膿包不成?”
高帽子加激將法,將朝廷大臣們噎得不要不要的。
六部考核制就這麼被接納了。
這個制度雖未並未徹底解決蔭官制,卻將其所帶來的弊端降到了最低。
今日安排去貢院講學的翰林官是蕭六郎,由貢院那邊安排馬車接送。
馬車還沒到,蕭六郎拎著水壺去後院打水。
寧致遠恰巧去墨池洗筆,見到他,笑著與他打了招呼:“六郎!這麼早!”
“你也很早。”蕭六郎說。
寧致遠嘆道:“我那不是怕遲到,所以早早地就出了門嗎?你家又住得不遠。”
二人說著話,韓學士過來了。
寧致遠驚訝:“哇,沒想到韓大人也這麼早。”
二人給韓學士行了禮。
韓學士頷了頷首,看向蕭六郎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貢院講學?”
“是。”蕭六郎說道。
“不用去了。”韓學士說,“你一會兒隨我去一趟文華閣。”
蕭六郎的指尖一動。
文華閣,信陽公主建造的藏書閣。
韓學士是器重蕭六郎才給蕭六郎這個機會的,他見蕭六郎沒說話,權當他答應了。
哪知他剛走一步,蕭六郎便開口道:“韓大人,我想去貢院講學。”
什麼叫你想去貢院講學?
有這麼和頂頭上司討價還價的嗎?
韓學士回頭看向,正色道:“你可知文華閣是什麼地方?這又是個什麼機會?”
“我想去貢院講學。”蕭六郎一字一頓地說。
韓學士眉頭一皺。
蕭六郎看了眼寧致遠道:“讓寧編修去文華閣吧,我還是想去貢院。”
他說了三次去貢院,韓學士再想抬舉他也不會再把機會給他了。
“你跟我來。”韓學士對寧致遠說。
寧致遠跟上韓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