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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之將袋子放進她懷裡,重物感讓簡歡驀然回神。
她下意識抱著,低頭拉開袋口,往裡打量。
一串顆粒飽滿,紫得發黑的葡萄,還有兩根黃橙橙的香蕉,一個桃子,一包糕點。
沈寂之一手撐在窗臺,手和坐在上頭的簡歡隔了一拳的距離。
不遠,但也沒有近到不禮貌的地步。
床上樂師翻了個身,發出幾聲聽不清內容的夢囈。
沈寂之透過白色床帳瞧了眼,壓低聲音向她解釋:“暗殿裡水果有些貴,我用樂師身份去買的,只能買這麼多。”
簡歡低著腦袋,聞言抬起頭來,不太贊同:“那你這麼拿給我,樂師他知道嗎?他不知道,你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她先入為主,認為這些瓜果定然是樂師付錢的。
畢竟沈寂之又不吃這些東西,不可能他付錢買給樂師吃。這種事,太陽打西邊出來都不可能發生在沈寂之身上。
買回來後,出於待客之道,樂師肯定會說句‘你想吃自己拿哈,別客氣’之類的,沈寂之就這麼拿給了她,不合適啊不合適。
簡歡坐在窗臺上,他站著,兩人視線平齊。
沈寂之看向她:“為什麼要樂師知道?”
簡歡:“那是他出的錢……”
“不,簡歡。”沈寂之面色微白,雙瞳卻極其深邃,像是夜色籠罩下的清潭,靜沉卻危險,“你這袋,是我出的錢。”
簡歡瞪大雙眼,粉唇微張,詫異地看著他。
他出錢買的瓜果,然後送、送給她嗎?
隱隱約約意識到什麼。
簡歡突然抱緊懷中布袋,她有些慌,不知道該怎麼辦。
明明沈寂之就站在那裡,沒有動一下,但她莫名感覺他在朝她逼近。
她下意識往後躲,一下子沒坐穩,眼看著就要一頭栽下窗。
沈寂之伸手,扶住她的腰,讓她坐好。
兩人距離一下子變近,簡歡被他的力道拉了回來,順著慣性往前,額頭抵在他的右肩,鼻尖是帶著淡淡酒香、混著竹葉味的男子氣息。
酒太烈了,他的手似乎沒用清潔術洗乾淨,指間還殘留著女兒紅被飛幻參泡出來的醇香酒氣,透過柔軟滑涼的綢緞,燒紅一片。
燒得簡歡雙頰通紅,背脊繃緊,心跳如擂鼓。
她眼睫眨動的頻率變快,沈寂之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看見撲閃撲閃的纖長睫毛。
沈寂之緩緩閉上雙眸,深深吸了口氣,急促的鼻音響在簡歡耳畔,一下又一下,像極了那些年,簡歡在現代聽過的音訊。
窗外萬籟俱寂。
窗上,少年一手忍耐地落在女孩的腰際,一手撐在旁邊,因為用力,指腹發白。
女孩低著頭,額頭輕靠少年右肩,雙手抱著懷裡有些發舊的白色布袋。
天石在夜晚泛著銀色光輝,像月,又不是月。
兩人似乎在相擁,似乎又不是。
燭火燃燒著。
四周彷彿灌滿了湖水,雕花窗那暗潮洶湧,無數看不見的透明氣泡使勁往上冒,在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彷彿溺在水裡, 簡歡不自覺屏息。
心亂如麻,短短几息之間, 她胡思亂想了很多。
但所有臉紅心跳的想象, 都止步在她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的債還沒還。
簡歡亂糟糟的腦子頓時恢復理智,瀲灩水光從眸中褪去,微跳的小鹿被心裡噼裡啪啦打得正響的算盤摁死。
她和他的十萬債務, 建立在他想退婚的基礎上。
他若不想退婚了, 那她這筆心心念念三年的債